每次对舒星温柔,都是内心那个卑怯的小人在叫嚣。
为什么江依……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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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正好没课,舒星本来说开车来接郁溪,郁溪说不用,坐地铁山脚下见。
走到约定地点,正好看到舒星姗姗从远方跑来,看见郁溪笑道:“我也坐地铁来的,还挺暖和。”
两人一起往山上走。
舒星问郁溪:“来过蒙山么?”
郁溪摇头。
舒星:“蒙山景色很好,秋天的枫叶很有名,那时候人多,不过现在枫叶都掉了人就少了。”又指着远方介绍:“那儿是一片墓园,修的跟风景区一样,是邶城最贵的墓园。”
今天阴天,空气里满是冷冽的味道。邶城变作灰扑扑的,因为蒙山也是灰扑扑的,像画家笔下青翠的颜料被氧化,变为了一片衰败的暗淡。
好像所有时空为都融在里面,看不清过去,也看不清未来,什么都是灰败一片。
两人走到山顶,舒星把预拟的画稿拿出来:“就是这两株,在我画里的位置关系是这样,但总觉得有哪儿没对。”
眼前两株植物大概是冬青的变种,在一片灰扑扑的冬天里难得显出翠碧的可爱。郁溪告诉舒星,她是把植物大小和位置距离的关系算错了,又掏出一套公式算了算,给舒星点了两点植物的位置。
舒星大悟:“原来是这样。”又问郁溪:“来都来了,我想再对着实物画一下,你能等我会儿么?”
郁溪点头,看看附近,找了棵树下坐着,背靠着树干拿出一本英语书。
舒星本来在安静的画画,好一会儿过去,临近中午了,她像是画累了,放下画笔揉着后脖子跟郁溪聊天:“这样我画画你等我,好像回了祝镇一样。”
郁溪四下往往,一片灰暗里,连开在山路上的车都似凝在宣纸上的墨。郁溪说:“祝镇的冬天没有这么灰。”
到底是南方,一点点青翠点着,就像一切都还有希望似的。
舒星抛给郁溪一个苹果:“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提前预祝你节日快乐。”
郁溪准确的接过,对舒星晃晃:“谢谢。”
舒星的确是那种相处起来很舒服的女生。她长相温和,性格开朗,给的圣诞礼物不会贵重到造成压力,就连她的画,也不像釉迩的画一样会激起郁溪心底最不舒服的情绪。
舒星自己也摸出一个苹果来吃。
郁溪咬着苹果:“那个。”
舒星:“嗯?”
郁溪稍有踟蹰:“问你点事行么?”
“你是想问冉姐的事吧。”舒星大气的笑笑:“没事儿你问啊,我说了我们轻轻松松当朋友。”
郁溪:“她和叶行舟在一起快十年,为什么说她是被叶行舟包养呢?”郁溪顿了顿:“她们没谈恋爱?”
舒星:“你真想知道?说起来是个挺沉重的故事。”
郁溪脚掌蹭着地上的枯草:“嗯,你说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听我表哥零碎说了一些。”舒星说:“其实快十年前,冉姐先认识的是叶总的姐姐,两人好像有过一段,也有人说没有,总之后来叶总的姐姐就去世了。”
郁溪一愣。
“说起来,叶总姐姐就葬在那片墓园里。”舒星指指不远处:“她姐姐叫叶观山,是大名鼎鼎嘉宁集团的养女。”
郁溪觉得这名字耳熟,反应了一瞬抬头看舒星。
舒星点点头:“嗯,就是拍冉姐处女作的那位导演观山,她其实姓叶。而叶行舟叶总,在她十五岁被叶家找回来以前,其实不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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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溪走在山顶的一条小路上,风更凛冽,冻得她手指微微发红,稍稍一动,一股发僵的感觉传来。
她手里一直握着没吃完的小半个苹果,没扔掉,也没继续吃,苹果好像长在了她的手里,一边走一边盯着氧化发黄的齿痕发呆。
她满脑子都是舒星刚才的话——
“观山拍完《剑灵》后就出事故去世了,没人知道是什么事故。”
“后来冉姐就一直和叶总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观山的事,她们俩一直也不算谈恋爱的状态吧,又说冉姐的很多资源都是叶总给的,说是包养呢好像还更准确。”
郁溪嗓子发干。
不管观山以前跟江依是什么关系,可以想见,她都是一个对江依很重要的人。所以江依才常常出现那样的深情,一片氤氲的哀伤,像化不开的雾。
那么,江依是因为观山才跟叶行舟在一起,还是因为观山才不跟叶行舟在一起?
郁溪听到自己用发干的嗓子问:“她爱叶行舟么?”
舒星歪头看着郁溪。
郁溪:“怎么?”
舒星笑:“你才二十岁,比我还小两岁呢,怎么总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上?”她抚抚自己画纸的边,按平翘起的一角:“爱这个字很重的。”
郁溪想,大概她和江依,都是生命里拨块了时钟的那种人。
因为很小或很年轻的时候,就经历了太多事。一颗本该随着青春年纪轻飘飘的心,就被那些往事沉沉的拖回了地面,在地面磨着,生出了很厚的茧子。
不是“爱”这种很重的字眼的话,是不足以洞穿那层很厚的茧子的。
郁溪爱了江依两年,她毫不怀疑自己可以爱江依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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