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难得露出浅笑。
——这本该是副动人的画面。
白芡却从中探寻出了一丝让人心慌的味道,她知道此时的池渺涵还不会信任其他人,因而这般的少女会做出什么,的确会让人感到不安。
刚这么想完,就听见了少女的后话。
她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啥呢,原来只不过是在这里住一晚而已。
正好顺她的意——
在女主遇见男主之前,要跟她真正成为好姐妹。
一旦成功了,才好改变女主为了报复原主,而选择和男主联姻的剧情。
“好呀,渺涵想让姐姐留下来,那姐姐就留下来陪你,但是王叔还在外面等着,我先去跟王叔说一声。”
池渺涵还没反应过来,原本还在屋里站着的人,一溜烟儿地就没了影。
她嗤笑着收回视线,继续往快要灭掉的火堆中塞进一根用来助燃的树枝。
没猜错的话,她那虚伪的假姐姐,应该是再也装不下去,而直接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去了吧。
果然,娇生惯养的洁癖小姐,哪儿忍得了这么污秽肮脏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那人在找理由时,会编排些什么话。
——说自己骂她了?
——还是要刻意在那白净的手腕处留下一道痕迹,来向人哭诉自己受到了动作上的欺凌?
亦或者——
“我把王叔送走了,池渺,你在做什么吃的呀,好香啊,是在准备晚饭吗,我也还没吃晚饭呢,可以分我吃一点吗?”
池渺涵显然是诧异过了头,才会连自己拿着树枝的手都快伸进火里了都没意识到。
白芡也晚了一步,伸出手想要阻止时,对方明显已经被烫到了,手中的力道一松,掌心的树枝掉落下来时,手背上也很明显地出现了一片被轻微烫伤的痕迹。
池渺涵并不觉得有多疼,这么多年的苦都吃过了,现在肉/体上的疼痛,算不上什么。
她满不在乎地就要继续去塞下一根,还没拿住,手就先被人握住了。
少女关心的语气,听不出一点虚假的成分在。
“烫到没有?都红了,痛不痛啊?”
白芡拉着她就要起身:“先去用凉水冲——”
池渺涵阴着脸一把将她的手甩了开,她突然没了再陪她继续这种无聊可笑的假情游戏的念头,冷冷地望着对方,讥声道:“现在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别这么恶心地摆出想要关心我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真的蠢到相信你吧?”
池渺涵看着她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只闹脾气的小狗,纵容而又心疼。
她没有在意对方的恶言相向,而是执拗地继续用那只被甩开的手,再度握住对方。
少女愤怒地试图挣脱,却因身形的差异和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力量差距,而不得不被她讨厌的人给带到水龙头前。
那是一根很简陋的管子,里头流出来的水,却是清澈而纯净。
——就好像处于这间破屋的人,外表不堪,内心却如同珍珠般珍贵。
“放开我!白芡!你有完没完!”
刚这么怒吼完,就感觉自己被烫过的手,被人轻轻地按了一下。
带来一点刺痛的疼意。
她抬眼瞪过去,对视上少女漂亮得如同琉璃一般的眼。
只不过里头藏着的笑意,却带着点故意的味道。
白芡继续将她的手背按在水流下冲洗,水流哗哗作响之中,少女温软的声音跟着响起:“渺涵要叫我姐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了,知道吗?”
池渺涵心下不屑地冷笑了声,刚要继续挣扎,手就被人松了开。
她以为终于能离开,却是被对方重新扣住了手腕。
“牙膏在哪里?家里应该没有烫伤药吧,那就先用牙膏过渡一下,明天回家了,我再帮你涂药。”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池渺涵气愤自己在力量上不敌这人,“我再说一次,我不会抢你任何东西,你的父母,你的家,你的钱,你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拥有的一切东西,我都不会和你抢,如果你是觉得我在撒谎,行,我不回去了,我就继续待在这里,这样总威胁不到你了吧?这样的话,你可以放心满意地从我家滚出去了吗?”
白芡将她的话直接过滤,凭着记忆中原剧情里女主之前生活的片段,终于找到了被放在抽屉里一根牙膏。
她掀开了盖,用指腹刮出一些,温柔又小心地,将它一点点涂抹在少女受伤的掌背上。
一边涂,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其上面吹着安抚意味的凉气。
气丝微凉,带着点少女从家里出来之前,在嘴里含过的一颗草莓奶糖的味道。
池渺涵试图继续挣扎,触及少女认真为自己涂药的神情时,动作不由得一点点地轻了下来。
白芡为她上完牙膏,抬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不厌其烦地将自己刚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渺涵,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一颗心早已硬得像块冰的少女,自然不会因为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而选择接纳自己所厌恶的人。
少女那天在电话里头说过的话,她听得再清楚不过。
现在能虚伪到这种地步,一向聪明的池渺涵,难得产生了不太理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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