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别哭了。”
虞绍灵一下就把人抱住了。
她一声又一声地贴着人耳畔道歉,用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祈求失而复得的宝贝的谅解。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没想伤害你的,我、我、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说,我就手抖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没想伤害你的,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几句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慌乱无措的模样,不免让人觉得好笑。
“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从一开始,成为俘虏的人,其实是我。”
虞绍灵喃喃说完,终于因为情绪的过度转变,而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白芡将人安置在了沙发上,她安静地站着,垂眸盯着这条让人又爱又恨的人鱼。
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如果再失忆一次,她绝对撂挑子不干了!
白芡独自出门,去找安言询问人鱼流血泪后的调理办法。
安言给了她一棵六叶蓝草,嘱咐了她正确的使用方法后,刚要挥手把人赶走,突然神情一顿,蹙眉道:“你身上有股我讨厌的味道。”
白芡脸色一僵:“我每天都洗澡的。”
女人面色严肃地摇头:“不是人类的臭味,是海底下的肮脏味道。”
“什么意思?”
安言抿着唇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视线停在她的锁骨处,伸手在那上头一点。
只见一条没有实质的黑气,正挣扎着从她身体里爬出来,触及光亮的刹那,狡猾地又想钻回去。
被安言手疾眼快地截住,捏着末端,将它完完全全地扯了出来。
女人厌恶地将它碾碎:“啧,又是这种恶心的巫术。”
不等白芡问,她就先解释了:“这玩意儿,能乱人心神,我之前差点中过招,险些伤了最重要的人,你这条这么细,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分化出来的,没猜错的话,中计的应该就是你家那条鱼。”
白芡想起另一件事:“这种巫术,会让人间接性失忆吗?”
安言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除了有过性情大变外,倒是没受到其他影响,怎么,你家那条鱼失忆了,还不止一次?”
白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如果这种巫术能扰乱心性,那么,失忆什么的,估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能跟我回去一趟吗?”
女人知道她的打算,摇摇头:“没必要,我给你拿的这棵草,也有消除它的功效。”
白芡便没再请求,谢过她,拿着这棵形状再普通不过的六叶蓝草回了家。
叶子被研磨成汁,白芡将它装在醋碟里,拿着东西蹲在依然安睡的少女身边,用指腹沾了一些天蓝色的液体,往对方血色尽失的唇上点了一下。
本该沿着唇线落下的草汁,神奇地被她的唇瓣吸收,而在汁液被吸收的下一秒,虞绍灵的身上爬出了数百条同样的黑气,它们触光即散,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消失了。
看见这一幕,白芡总算松口气。
将剩下的全部液体都用这种方式喂完,女人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腿,起身就要回厨房。
睡着的人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角。
白芡低头去看,虞绍灵并没有睁眼,拉住她的动作,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小心翼翼扒开对方的手,刚将它放回少女身侧,安分任她摆弄的手,又一次准确抓住了她。
这一回,拉的是手。
白芡又想把人分开,无果。
对方的手劲大得夸张,不管白芡怎么施力,都没法让人松开。
最后,只能维持着被人拉着手的姿势,坐到地毯上。
盯着闭目的少女看了一会儿,白芡开始感到倦意,试探着缩了下手,依然抽不回来,索性把脑袋往她腰侧一放,也跟着睡了过去。
虞绍灵先醒的。
睁眼时,看见侧着脸,正在自己边上睡着的白芡。
昏过去前的记忆填补了醒来时的短暂空缺,虞绍灵很快记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怔愣只是一瞬,少女拉着白芡的手,将自己的唇,虔诚又深情地,在她的无名指上亲吻了一口。
——这是人鱼一族独有的仪式。
——比起人类举行婚礼时交换戒指的仪式感,它的意义要更深沉。
——人类可以再婚,无名指上可以换上新的戒指,可人鱼的无名之吻,一生只能献给一个人。
——而献出了自己的无名之吻,则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也将彻底由对方把控。
人鱼公主捏着心上人的手,缓缓附上自己的左胸口。
“现在,你可以轻易地杀死我了。”
白芡不知道有一种古老又神秘的仪式,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完成。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女人的困意瞬间消散,是她的记忆出现错误了?
这间屋子,不久前不是刚被虞绍灵用念力毁了个稀巴烂吗?
“醒了?”
背后响起声音。
白芡侧身,看见虞绍灵像平常一样,背抵着床头,正在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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