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时间太急,秦邈也没说怎么解决,橙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让众人等太久,晋皇贵妃从内殿中出来,同时一队侍卫也压了两个人过来。
是两个小太监,哆哆嗦嗦,怀中还抱着一个木桶,里面应当是要送去浆洗的衣裳。
晋皇贵妃看着地上磕头发抖的太监,看向沈奕,“沈小姐,现在杨小姐身体不便,你的人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那还请认认,当时看见的可是这二人?”
橙颜自然明白意思,在沈奕点头后站了出来,“回娘娘的话,这看身影的话倒是差不多的,但是当时天色太黑,臣也未仔细看清,不过确实是两个人,头上应当是顶着衣服,看上去甚是吓人。”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奴才二人该死,奴才该死,刚才奴才二人一同送衣服去盥洗,为了绕过宫宴,便走了近路,沿着御花园那边宫道上走,没事走着玩,心想着也没人能看见,奴才二人便打闹起来,把衣服顶在头上吓唬对方,没想到冲撞了贵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个口齿尚且伶俐的小太监一股脑地说清楚当时的情况,两人连连磕头,那声音听着都疼。
“罢了,”晋皇贵妃坐在上首,看着这两个小太监,“今日是陛下诞辰,不宜见血,来人,将这两个无视宫规的奴才拉下去,明日处理。”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两个小太监被侍卫拉起来,还想求饶,但是直接被堵上嘴带了下去,看得沈奕心惊肉跳。
晋皇贵妃复又挂上得体的微笑,“看来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幸好未叨扰到陛下的兴致,只是可怜了杨家小姐,被这两个不长眼的顽劣东西吓着了,本宫定然会给杨家一个交代,今日诸卿,夫人,公子小姐也是受了惊,不过放心,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乌龙,不必放在心上,诸位且忘了此事,再上美酒,给各位压惊!”
晋皇贵妃这番话说得明白了,明摆着就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宫,甚至从此时开始,都得绝口不提,更不能传进永乐帝的耳朵里。
众人都是成了精的,自然听得明白,更何况这种宫闱之事,谁敢沾染?想死了不成?务必要将此事烂在肚子中才可。
弦乐重启,美酒佳肴奉上,就算是众人现在都没什么胃口,也不得不陪着晋皇贵妃,将这太平粉饰干净了。
沈奕依旧忧心忡忡,从刚才进了内殿,就没看见杨怡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着急也无用,沈奕转而看向言笑晏晏的晋皇贵妃,想着刚才那一出转移注意力。
且不先说晋皇贵妃和秦邈这招高明不高明,但是在所有人都听见不该听的时候,这种找个替罪羊然后堵住悠悠众口的方法才是最快速有效的。
尤其是大军启程在即,这种时候,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沈奕看向身边的橙颜,现在能商量个事的也就剩下橙颜一人了。
“此事就如此作罢了?”
“绝无可能,只是在百官面前,此事了了,既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定然要想好代价,只是牵扯到了未央宫,除了陛下就剩下殿下能处理,还是要等殿下回来。”
橙颜低头小声地回答沈奕的问题,不过就秦溯那脾气,估计闹出来的动静也瞒不过永乐帝。
“此事晋皇贵妃不能处理?殿下最快应当也还要十天八天的才有可能回来,就这样一直等着,怕不是越发难查?”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从几人的对话和态度中,沈奕也能猜得到一二。
“小姐,这宫中不比别处,更何况德仁皇后一向是宫中的禁忌,就算是晋皇贵妃也不能插手,况且既然有人作祟,定然不会就这么一次,这次动静又被压下来了,想来后面的那个人肯定不甘心,必然还会有下次,到时候事情越演越烈,倒是正好给殿下机会。”
橙颜和赤水,绿烟三人都是一直负责秦溯宫中的大小事宜的,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对于宫中的伎俩自然也是看得通透,并不着急。
听橙颜这样说,沈奕才放心的点点头,同样也发觉,自己还是所知甚少,光是这宫中这些,就够自己学的了。
宴会又凑合着撑了一会,好不容易熬到了以往宫宴结束的时间,众人多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府了。
晋皇贵妃也先一步离开,众人默契四散。
沈奕跟着沈夫人和沈丞相一同出宫回府,临出宫门,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头。
收起心中思绪,沈奕回府坐在窗边小榻上,“明霞,研墨。”
按照之前橙颜交代的话,沈奕详细写了些,忽又想起秦溯来。
那么高的宫墙,那么长的宫道,秦溯从小在里面长大,却非但没有被困住,反而一飞冲天,活得自由肆意,实在令人费解,又令人艳羡。
“明霞,你先去休息吧,把橙颜叫进来。”
沈奕突然想听些关于秦溯的,什么都好。
京中之事,远在江南的秦溯定然是不知晓的,现在的她正坐在江南官衙的中堂之上,整个江南官衙里三层外三层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个严实,光是跪在堂中的,挤挤攘攘便有三十多人,更不用说还有绑在外面院子中的。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江南官衙灯火通明,注定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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