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舒清晚这么一安慰,连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你可觉得我的计划会有纰漏?”
“连儿,你究竟要做些什么?”舒清晚不答却反问了一句,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到连衣的心里去,看得连衣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都摇摇欲坠。
“我......我......”连衣缩回身子,有些泄气地欲言又止。
她纠结了会,然后咬了咬牙,决定赌上那么一次,豁出去似的说:“我其实是想金蝉脱壳,我自私,我不想一辈子假扮兄长了......”
舒清晚没有接话,目光里有那么一瞬微讶,随后归于平静。
对于她来说,连衣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她要一辈子跟着她的决心,连衣若永远是阮林一,她也会有办法让自己嫁于这个身份,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妻。
连衣若回归自己的身份,她亦有方法庇护她一辈子。
于她而言,这个人只要站在这里就好,不管她变成什么身份什么模样,只要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连衣见舒清晚还在等着她的下文,她捋了下思绪,继续道:“我和父亲先是决定娶安涟冲喜,不久后会公布喜讯,假称安涟怀孕,接着十月怀胎生出小少爷来。”
“只要小少爷平安长大,长到十来岁的年级,我就......我就假称意外而亡,彻底脱离兄长这个身份......”
连衣把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舒清晚早已猜到了一些,但听到连衣亲口说出还是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连衣竟然铺了一个这么大的局,其中的危险无需连衣多么说明,她也能想到里面每一步的如履薄冰和举步维艰。
特别是要如何让未孕的安涟生出“小少爷”,又要如何的“假意而亡”脱身,这些种种,如若被有心人发现,连衣将危如累卵。
舒清晚突然心里就多出那么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去找了安涟,然后知道了真相,否则连衣不知还要去做多少“有去无回”的危险事情。
最后一个人苦苦地熬过,犹如当初,而自己却依旧不知。
那些年的情况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连衣能从以前的模样变成沉稳温雅的阮林一,逼真到她都未完全认出,个中心酸艰难可想而知。
单说连衣这已经完全男性化的声音,这形成过程的艰辛定然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表达出来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叫她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如果不是自己侥幸地知道了真相,也许自己只会浑浑噩噩地蒙在鼓里,然后在十来年之后,得到和当初一样的消息——她的离世。
可那时候的自己,未必会有现在这样的运气,可以兜兜转转地第三次再遇见她。
舒清晚许久没有出声,等得连衣都有些慌了,她小心翼翼道:“晚晚,我这个计划是不是......是不是有很多的漏洞?”
“连儿,我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舒清晚认真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
“你无需对我防备,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啊?”连衣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舒清晚这突然的表白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被这些表白的话戳中了心,无端冒出些害羞和感动,她别扭道,“你这......这无缘无故的,干嘛突然说......说这个。”
“不是突然。”舒清晚的目光认真地连衣都不禁严肃起来,“现在我们长大了,换我来,罩着你。”
连衣听到舒清晚说“罩着你”这种明显不像她会说的风格语言,才想起这是自己曾经告诉她的字眼,那时候自己好像跟她说,等她厉害了,记得要罩着自己。
没想到舒清晚到现在还记得,可这“罩”字从这么天仙的人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连衣忍俊不禁地笑了下:“好,那我可等着你罩着我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我这计划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安涟知道的其实不多对吗?”舒清晚又语出惊人,“她不是你的表妹。”
连衣卡住了:“额......这......”
主角光环这么厉害的吗?连这都可以猜到?这也太厉害了吧?
连衣有点哭笑不得:“晚晚,你这......怎么这都被你知道?我们明明演的很像啊?这应该不是安涟告诉你的吧?”
舒清晚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温柔了下来,解释道:“不是安涟说的,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因为安涟对你,不仅仅是尊重这么简单,还有更深的敬意,所以我猜到的。”
舒清晚没有说完的是,安涟对连衣不仅有敬意,还有仰慕,这样的感情在同样爱慕阮连衣的舒清晚面前,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安涟一举一动里对连衣的过分尊敬,根本不像同辈间亲兄妹的感情,舒家也不是没有旁支的兄妹,舒清晚和舒清彦当然也有许多远房表姐妹。
可那些表姐妹见到舒清彦却从来不会这样,就算是爱慕舒清彦的小表妹,每次来也只是拉着舒清彦撒娇,从不会有安涟对连衣这般的崇敬。
舒清晚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她去了梁家,见到了梁家大少爷,见梁家大少爷与梁三三的丫鬟说话,两者之间交流的场景俨然就像安涟和连衣,舒清晚这才从中明白过来。
但她其实并不确定,只是顺口试探连衣而已,结果连衣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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