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不怒反笑,哈,这倒还成了产业了?
“明公息怒。”诸葛亮劝道。
“你也知道这事?”刘玥逼问道。
诸葛亮抿了抿唇,说道:“这并不是今日才有的事情,明公自小长在州牧府里,想来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他说的婉转,但刘玥知道,这是在说她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百姓疾苦。但转念想想,诸葛亮并未说错,在座吃过苦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我当年随叔父逃难时,路上见过这样的肉贩子,当时官府也在禁,可屡禁不止。只要有人挨饿,就会有人吃人。”诸葛亮苦口婆心劝道:“各郡县官员均知道此事,却都无能为力,唯有让百姓安定下来,方可杜绝人相食。”
刘玥脸色难看,却不得不承认,诸葛亮说的都对。
在古代能让老百姓都吃上饱饭,就能称得上是千古明君了,她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当年康乾盛世,不也就是靠红薯土豆喂饱了那么多张嘴,才赢得个盛世的名号吗?
土地和粮食问题,是千百年来做要命的事情。为了吃,为了活下去,这些平日胆小怕事的农民,能瞬间变成吃人的野兽,而甚至有人做起卖人肉的生意来,人性之恶不过如此。
刘玥心中沉重,抽了个空出门查看情况,她是千金之躯,要真只带这么几个护卫就往最乱的地方跑,诸葛亮和荀攸肯定不同意。所以她只在益州治所附近转了转,即便如此,都是装扮成有钱人家的夫人,有家丁和护卫在身旁。
“你说可有这般凶神恶煞的护卫。”刘玥对一旁的贾诩说道:“这是觉得旁人眼瞎,看不出这是当兵的。”
诸葛亮是个事必躬亲的人,大灾之年都快忙疯了,连家都没空回去,哪里有时间陪主公去巡视?就连和他一向不对付的法正都被拉去帮忙,脱不得身。倒是贾诩这两年推说年纪大了,把公务都交出去,做起甩手掌柜来。刘玥喊他,他也就跟过来,两人相交多年,感情极为不错。
所以,刘玥在贾诩面前,倒仍像十多年前的白衣小将,而非深不可测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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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笑了笑,说道:“校尉们身经百战,自然带着股杀气。”
来护卫刘玥的,自然是她最信任的十二骑,那都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真勇士,可不是掩盖不了那股煞气和血腥味吗?
刘玥不是出来郊游的,是诸葛亮这边收到一位块区赈灾官的消息,说当地有一个制作人肉脯的铺子,人肉贩子来往其中,有时都用驴车来拉货物,一麻袋一麻袋的,看得人胆战心惊。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治下的百姓并没有无故失踪,但终究不妥,这才报上来。
这个赈灾官是个正直又细心的,不愿收贩子们的贿赂,还每隔两天就下去核对灾民人数。这让刘玥还未见到那人,就对这名官员有了好感,若真和传闻一样爱民,那肯定是要提拔的。
到了地方,刘玥带上遮帽,身着女装,倒真有几分贵夫人的气派,婢女将她扶下马车,另一旁“家丁”护着贾诩下车,两人抬眼就看见田里的庄稼,显然是被人精心伺候的。
“此地官员用了心。”刘玥点头,轻声赞扬。
“刘夫人是先去见那个赈灾官。”出门在外,不方便喊主公,“刘夫人”倒真是个新鲜的称呼。
“不,先去作坊看看。”刘玥冷声道,“只不过得找个由头。”
世家大族的夫人是不会亲自抛头露面买人肉的,只有行商之人才行。所以,刘玥自然装作商贩夫人,带着心腹来收粮收肉。
贾诩早做了准备,让地头蛇带路去作坊,因有稳妥的介绍人,对方并未起疑,只是多看了刘玥两眼,这年头在外跑商的妇人虽有,却不多见,一般都有特殊原因。
“你有所不知。”贾诩叹了口气,轻声对管事的说道:“当家的去岁出门跑商时折了腿,这不又遇上了灾年,货都烂着出不去,一家老小靠什么吃喝?”
商人妻子和世家族妇不同,必要时候是可以出门见客,毕竟是行商的嘛。
“可有牌子?”作坊里的人问道。
这牌子是自由出入块区的凭证,并非木牌,而是盖印的公文。这玩意就是刘玥让各郡县块区发放的,所以她怎么可能没有。
“自是有的。”他们有益州、荆州和扬州全套的,贾诩笑道,“家家都有自己的门路。”
可能是贾诩太有迷惑性了,刘玥看到贾诩和人聊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就走回来说事成了。他平静道:“夫人,谈妥了,一袋上粮换五袋肉脯,中粮换三袋,糠的话只能换一袋。您看可是要全部换了,还是留些去下一个块区?”
作坊的人这下彻底没了疑心,还在那里说道:“这位夫人全都换了吧,我们这儿是益州最大的作坊,再往前走也没有好货了。”
51羊肉铺子
听着作坊之人言之凿凿, 刘玥反问道:“哦, 你们这儿的货就新鲜?”
“一定新鲜。”那人笑道:“夫人是第一次出门替夫行商,不清楚里面的门道,您旁边的管事知道得多, 肉脯也分好几等,病死的是最下等, 饿死的是中等,因为肉都干柴了,且饿死的羊死前必定胡乱寻过吃食,谁知道吃了些什么,肉自然也不算干净。”
“一袋上粮换您五袋饿羊肉, 您吃不了亏。但也可以拿上粮换上等羊肉, 一袋对一袋,滋味可就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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