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军中倒是无事,就是益州治下不能没有明公的人。”荀攸说道。
“刘焉死后,他的旧部因为跟着刘瑁而被剿灭,蒯异度如今启用的都是他的人,还有一部分益州本地世族,长期以往,明公在益州根基不稳。”徐庶赞同道。
刘玥苦笑:“我倒是想见见益州世族,可惜他们眼中只有蒯异度。”
毕竟她是个黄口小儿,虽然顶了个代州牧的名号,还掌握兵权。但本地世族出入州牧府,拜见的是蒯越,与人商谈的还是蒯越。偏偏她还需要蒯家的支持,也要在刘表那儿再装装样子,所以连对蒯越发火都做不到。
“蒯异度对明公也太不尊重了一些。”王粲斥责道,“别人眼里只有蒯家,难道他眼里也只有自己家?”
“为今之计,明公只能用忍。请明公礼贤下士,招募益州世族,日久见人心,总会有人看到明公的好。”荀攸叹息,“至于蜀郡太守的人选,明公也不要再和蒯异度争了。”
这几天为了蜀郡太守的人选,刘玥差点没和蒯越吵起来。
“也罢了,我和他能争什么?”刘玥冷声道,“若不做蜀郡太守,也不必让机伯离了我,免得暗箭难防,伤到我的谋臣。”
伊籍离席行礼:“为明公分忧,本是臣分内之事。”
刘玥上前扶人,安抚了几句,就无奈笑道:“不说那些事情了,行了行了,都把竹简留下吧。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你们,下面刚进了些蜀绣和金银玉器,给你们分了分。文和你且留下——”
众人谢赏,虽然这里大部分人真不在乎金银,但这也说明主公爱重自己。
贾诩刚才在席上一言不发,刘玥留了他之后,揉着脑袋问道:“先生倒说说,如今我在益州独木难支,捉襟见肘,到底该如何是好?”
贾诩问道:“明公是觉得无人可用,还是蒯氏掌权自重?”
这话一针见血且问到了心事上,刘玥脸色复杂,回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贾诩了然地点头:“明公请恕臣无罪。”
“先生明说就是,我什么时候怪罪过你?”刘玥道。
“这些日子,明公太过心急了。”贾诩缓缓道:“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明公说动刘荆州,亲率大军征讨益州,又得了代州牧一职,比之两位年长于您的公子如何?”
刘玥挑眉:“刘琦刘琮何足为虑?”
“明公身兼代州牧和骁勇将军,帐下文有荀公达,武有黄汉升,在益州不过月余便安抚民生,让此地百姓为之恩拜叹服。且明公素有仁德之名,礼贤下士,吐哺握发,天下名士莫不知之,实乃乱世之凤主,海内之贤明。”
贾诩夸起人来也是蛮厉害的,夸得刘玥都觉得自己是周公再世了。
“明公比之刘璋刘瑁,比之袁术袁绍,比之陶谦吕布又如何?这些人有的如日中天,有的出身世家,有的黄粱梦破……可他们谁在明公的年纪时,能有明公这般成就?”贾诩行礼说道:“臣斗胆,明公到底在急什么?”
刘玥不说话,她确实着急了。因为孙策已经在江东站稳脚跟,也因为曹操有迎奉天子之意,她觉得自己再不拼一把,将来肯定被历史上那三个人给干掉。
她历史学得不好,不知道刘表将来到底是灭在谁手上的,所以看谁都像幕后黑手,都快有被迫害妄想症了。每天愁得掉头发,就怕头上的剑迟早有天掉下来。她倒也不想想,自己改变了多少历史,而且曹操现在还不如袁绍有影响力呢。
“多谢文和提醒。”刘玥虽是这么说,但仍旧眉头深锁。
贾诩也不在意,主公想不通,做臣子的只能等她自己想通的那一天,绝对不能越俎代庖地灌输自己的看法。
他琢磨了片刻,又说道:“说到蒯氏,明公不若修书一封,将您的烦恼不解尽数告知刘荆州。臣也做过父亲,但凡做父亲的,都盼望着子女无忧无难,更见不得有人欺辱。”
刘表派蒯越是来辅佐刘玥的,不是让他一家独大,做臣子的岂能压在主公家头上?你以为刘表是个很大度的人吗?何况刘玥遇到难题来问问他,也能让她爹有点成就感什么的。
刘玥一听这建议就笑了,说道:“真不愧是文和。”
那封信很快就写好,送去了荆州襄阳。
益州刚刚安定,刘玥并不想换了蒯越,只是后者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浪了,估摸是权力来得太大太突然,连蒯越都没把持住。
刘表看了信后,点头对使者说道:“先在府里等着。”
他没有直接斥责蒯越,只是寻了个由头去找蒯氏一族的茬,夺了几个蒯氏小辈的官职,令他们闭门反省,又提拔了几个蔡氏子孙。
蒯氏被自家主公弄得摸不着头脑,请人去打听缘由。
刘表装作无意抚摸着刘玥送给他的玉佩,当着众人的面叹道:“吾儿离我日久矣,可怜她一人在益州独木难支,别人看她不在我身边,便堂而皇之地想取她而代之。”
说着说着,演戏就真变成伤心了。人都有舔犊之情,不是刘表没有疑心过刘玥,只是当女儿一封书信送来时,他就忘了之前所有猜忌,开始脑补刘玥在益州受白眼的状况。
文人脑洞都大,刘表更是其中翘楚,他也不想想自家女儿的彪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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