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木头盒子的丫鬟嘭地把盒子摔在桌上,“半个月做三双鞋?这不是要您的命吗?给爷们做鞋,得绣花,得裁剪,针脚也得细密,这么费功夫,半个月能做一双鞋就很了不得了。”
奉茶的丫鬟骂道:“你这丫头,发了疯了!这可不是你撒气的地方!快看看桌子有没有砸坏,砸坏了你来赔吗?”
小丫鬟扁着嘴,轻轻把木盒挪开,“还好,没有划出印子。隔壁府里的格格真多事,闲着没事,她送什么花样子?我们侧福晋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侧福晋疲惫地说道:“行了,别嚷了,让福晋听见,又是一场是非。隔壁府里的格格没有坏心,很可爱,很没心机的一个小姑娘而已,她喜欢我的针线,随便跟我聊了几句。她心眼实,想送我几本花样子而已。
如果福晋待我好,别说一箱子花样子,送十箱她也不会让我做鞋。她就是想磋磨我,这些年,我做的活计还少吗?”
王侧福晋说道:“把箱子打开,我看看是什么花样子。”
她挣扎着起身,往桌边挪去。
丫鬟扶着她走了过去,“侧福晋,您还是在床上歇着吧!我把花样子拿过去。”
王侧福晋笑道:“我现在不比从前了,以前伺候那位的时候,别说站一天不吃饭,站三天三夜都没事的,现在身子养娇贵了,动一动就觉得累。”
丫鬟眼睛有点酸,觉得侧福晋可怜。她不是身子养的娇贵,她是落胎加上福晋折磨,硬生生熬坏了身体。
箱子打开,丫鬟取出花样,王侧福晋翻看起来。
王侧福晋失望地摇头,“唉,跟家里的花样子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最近时兴的。”
丫鬟惊叫了一下,“呀!这下面有东西!是藕粉和油茶面!”
“侧福晋,这两样东西好!有了这个,您就不用饿肚子了。听说藕粉养肠胃,每天吃一碗,肠胃也舒服了!”
“可是……隔壁府里的格格为什么送这个呢?”
丫鬟把藕粉和油茶面拿出来,王侧福晋看着这些东西发愣。
两个丫鬟猜了起来。
“是不是丫鬟马虎,放错了箱子?”
“不会吧!郡王府的丫鬟做事这样不经心吗?”
“故意放的?她们怎么知道咱们侧福晋吃不饱。”
王侧福晋赶紧打断她们,“别乱猜了,是我狼吞虎咽吃点心,那格格自己看出来的。她是好意,想接济我。”
丫鬟们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她倒是好心,这样心善的人可不多。”
王侧福晋吩咐她们把东西收起来,“不许让别人知道,藏起来,以后实在顶不住了,偷偷吃一点。下次还不一定有这样的东西呢!”
“侧福晋现在要不要用一碗?”
“不了!今天不饿,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丫鬟们都出去了,王侧福晋坐在桌边发呆。
隔壁的格格送这个东西必定有缘由,今天宋格格和武格格对她也尤为热情,难道是……四福晋授意的?
王侧福晋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若是没有四福晋授意,格格们明哲保身,没有人会理她的。一见如故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皇室里面,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就像八阿哥对自己似的,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每当八福晋磋磨她的时候,八阿哥就消失了。
王侧福晋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把耳坠发钗等物摘下去。
她知道,四福晋跟八福晋有过节,承蒙四福晋看得起,她得向四福晋展示自己可利用的价值。
会不会被八阿哥发现,被发现后八阿哥会不会杀了她?这些她全都顾不上了,只要能给八阿哥和八福晋使绊子,她心里就畅快了!
王侧福晋思考着能和隔壁沟通的方法,淑婉也在想办法往隔壁府里安插人手。
这种人最好家世干净,能待在后院,最好能经常和后院女眷搭上关系。
淑婉写了封信,传到江南,夏儿给她找了两个合适的人选。
第一个人是个寡妇,姿容秀丽,是个极好的绣娘,手艺好,做事利落痛快,很会讨大户人家夫人的欢心。
第二个人是个尼姑,长相慈眉善目,能把深奥的佛理讲得深入浅出,很会化缘。
夏儿打听到八阿哥在江南采买的管事,然后又转了好几个弯,那个采买主动把这二人请到了京城。
这二人在江南贵妇圈中有些名气,采买的人很放心,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差事。
过了一个月,王侧福晋快熬瞎了双眼,才做好三双鞋,当然受到了八福晋的训斥。
眼看着要进八月份了,也该裁剪秋衣了,八福晋从不在裁衣服做首饰这种明面的事情上刻薄人。正好府里有个新裁缝,八福晋让她去量尺寸,这就方便了裁缝和王侧福晋见面了。
量尺寸的时候,裁缝借着量衣裳的遮挡,往王侧福晋手里塞了一张银票,还小声告诉她,实在过得辛苦,可以求神拜佛。
很快,王侧福晋借口礼佛,又跟尼姑搭上了线。
淑婉靠裁缝和尼姑与王侧福晋通讯往来,目前王侧福晋提供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消息,并没有什么用处,淑婉也不知道将来王侧福晋会不会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些日子里,除了王侧福晋的事,淑婉还张罗着送宁嬷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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