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阑侧头一看,拿起帕子给他擦了下脖子上残留的酒,道:“回去吧。”
“好。”燕明庭握住了他的手,径直将人带回房里。
沐浴后,赵夜阑倒在床上,有些眩晕,撑着手臂坐起来,有气无力道:“给我水。”
燕明庭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绯红的脸,像是盛开的桃花,刚想夸一句美哉美哉,可是一见他紧皱的眉眼,又不免担心道:“是不是喝醉了?还是吹了凉风?用不用叫个大夫来?”
“不用,只是有些醉。”赵夜阑忙拉住他的手腕,“不要叫大夫。”
“好。”燕明庭又给他重新倒了杯水,这才躺上去,见他立即警惕地向后退到墙边去,忙低声解释道,“孙知府没有在这房里放备用的被褥,不是我故意爬上来的。”
赵夜阑看了他一眼,看人都有些眼花,伸手摸了摸,摸到他的脸,通红着脸警告他:“我喝醉后……会有点奇怪,你现在最好是出去,去找个客栈吧。”
“这么晚了,客栈早打烊了,你现在这样,放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燕明庭道,“而且,你会怎么个奇怪法?”
赵夜阑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缓和晕眩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醉过酒了,更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醉容。
他从小就克己复礼,即使面对自己的爹娘,也从不会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可是在某个年关时,误喝了一大碗酒,半夜竟然爬到了爹娘的怀里去撒娇,抱着人不撒手,质问爹娘为何平日里对他如此严厉,还委屈地掉金豆子了。折腾得爹娘一夜没能睡觉,事后被爹娘一阵打趣,后来还时不时用酒诱惑他,想让他变得黏人些。
他哪能再上这个当?
不过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他也不确定如今会如何……
燕明庭见他闭着眼睛,半天没有反应,应当是睡着了,有些好笑,借着烛光耐心细致地打量起他的脸庞。
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脸红,虽然是因为喝醉了酒,可也自成一道风景。他抬起手,指腹沿着鼻梁缓缓下移,落到唇上,他笑了笑,而后张开五指,横竖丈量了一下他的长宽距,暗自纳罕,这张脸居然比他的手还小一些。
这时,赵夜阑忽然轻声哼了一下。
他下意识收回手,凑近些去听,对方却又不吭声了。他垂下眼睛,凝视着对方的眼下痣片刻,伸手去按了一下,又怕被发现似的,飞快地收回手,暗自笑了一下。
燕明庭重新躺下来,目光恰好落在对方白皙的脖颈上,再次心猿意马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荷花酿的味道还残留着,有些上瘾。
其实这酒还是有点后劲,初尝时只觉得甘甜味美,过后便开始酒劲上头了,他也只是因为海量才看起来没什么事。
就在他思索时,腰上忽然一紧,赵夜阑竟然侧过身,将他抱住了。
燕明庭浑身一僵,诧异地看向对方,见他仍是闭着眼,便猜测是还没清醒。
对方抱了他没多久,似乎是觉得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燕明庭眼睁睁地看着他露出白皙的肩膀和胸膛,然后又跟猪一样睡过去了。
“……”燕明庭抬起眼睛,看着蚊帐,强行转移注意力,以免上火。
没多久,赵夜阑又换了抱姿,抓住他的胳膊,同时将腿搭在他的腿上,却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燕明庭与他对视,赵夜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半天,他才弱弱地开口:“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燕明庭。”
“在。”燕明庭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赵夜阑质问道。
“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了?”燕明庭直喊冤。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什么时候?”
“你拿着鸡,嘲笑我是个病鸡。”
燕明庭回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在说初见时的场景,还有刚回京时给赵府送过一只鸡,他竟不知道自己一时好心,对方却误以为是嘲笑,难怪刚进门那段时间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呢。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想让你补补身子,你太瘦了。”燕明庭耐心解释道。
“你还说我难看。”赵夜阑面无表情道。
“我什么时候又说你难看了!?”
“上次,还有现在。你说胖点才好看,不就是拐弯抹角说我难看吗?”
“救命,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你出去瞧瞧,这世上有哪个人能比你好看?”
赵夜阑脸色一会阴狠一会转晴的,随后呆愣地看着他,没有再出声了。
燕明庭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见他神情反应都有些滞缓,知道是真醉了,这会是在吐露心底里藏着的事呢,他想了想,趁热打铁地问:“那你喜欢燕明庭吗?”
“燕明庭?”
“嗯,燕明庭。”
赵夜阑缓慢地眨了下眼,忽然间眼底泄露出一丝哀伤,伸手将他抱住,在他脖颈处蹭了蹭:“燕明庭。”
燕明庭伸手搂着对方的后背,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抱着我。”
燕明庭好生满足,紧紧抱着他,心说这家伙喝醉后,变得这么主动和黏人,又毫无心计地袒露心底话,可不能让别人瞧见他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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