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走过一次,心里有数。”靳劭把他两只手都拉到掌心,拍了拍,“它们的密度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了,老竹子太高了,它们的枝叶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新生的嫩竹在没有光照的情况下生长只能夭折。它们只能往外扩张,内部长出新竹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长出来也活不下去。
我来的时候它们的密度就达到了这个程度,那时候马路都没有被完全摧毁,现在也不会。马路的痕迹肯定还在,我们沿着碎掉的水泥就能大致确定马路在哪里。”
说话间,靳劭已经拉起了沈括的一只手,大步朝着幽深的竹林走去:“这是最后一个临时基地了,我们今晚到他们那里借宿,明早出发去基地市!”
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竹叶被踩碎的响声,沈括一头钻进幽暗的竹林。
竹林里的竹子比银杏树密集近十倍,沈括和靳劭穿行其间的时候时不时得侧着身子走。
竹叶厚厚地铺了一地,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切实感,沈括不敢停留,脚步不错地随靳劭快速深入。
竹叶太多太厚,他们没办法清理一路的竹叶,干脆借着厚厚一层竹叶的缓冲,快速走过去,这样不管是下面有刚刚露头的竹笋,还是裸露在外的竹子根茎,对他们的感觉都不大。
竹子借着根茎连生,一根长长的根茎往往代表着很多根竹子。就算靳劭有个哥哥在研究所专门研究这些植物,他们也并不清楚植物们是如何感知外界和传递信息的,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在没有被刺激到之前,植物们的反应还是很慢的。
所以只要沈括他们俩走地够快,避过一些显而易见裸露在外的粗壮根茎,靠着靳劭的隐身,他们走过去完全不被发觉的概率是很大的。
沈括随着靳劭屏气凝神疾走了一个来小时,憋得一张脸通红,气喘个不停。他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就算这一路基本是被靳劭拖着走,也走得极为吃力。
一个来小时,他们走了十多公里,这期间还要保持高度的紧张,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能发出来,一棵竹子都不能碰,对受过训练的靳劭来说也许很简单,但是对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沈括来说,简直要命。
“还有多远。”沈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棵棵竹子就近在眼前,他走得精疲力尽,却连伸展一下身体都不敢,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自己的汗。
“快了。我们刚刚路过界碑了。青城市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二十分钟就能走出去了。”靳劭的呼吸听不出一点乱的,他平静地接过沈括递给他的水,灌下去一大口,喉结不断蠕动间,一瓶矿泉水没了。
他把空瓶子交到沈括手里,沈括也不多说,直接收回豆荚空间里。他自己也飞快地喝完水,快中有稳,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水,盖上瓶盖,才敢放松一点。别的不说,在这点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动作一点不能大,喝水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呛着,那就是场灾难。所以每次喝水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把喝水当成拆地/雷。
听到靳劭的话,沈括也稍稍松了口气。他是神经崩到极限了,要是再来一个半个小时,他恐怕就要坚持不住了。
他不担心靳劭的判断有误。作为一个常年在外执行各种危险任务的特种兵,他的方向感极好,对距离尺度的把握也很有一定的精度。他说只有一二十分钟,那肯定就是一二十分钟。
他也不担心时间过去许久,竹林会扩张到吞噬城市的地步。这些离基地市已经不算远的临时基地,周围都有防御工事,挖了沟渠,也喷洒了大量的除草药剂,不像他们村,什么别的防备都没有。
也许是心里有了希望时间就过得格外快,没走多久,沈括脸上一喜。
“我看见光了。”
第83章 危机
事实证明,做人总不能高兴得太早。
沈括还高兴着呢,下一秒就一脚踏空了。
竹子是随着根长的,根茎蔓延到哪里,新生的竹子就长到哪里。这漫漫一片竹林下,是由一根根粗壮的竹根编成的巨网。此时凛冬已至,早春不远,为了方便新生的竹笋破土,土地被这些竹子的根茎疏松得十分松软。
竹林的边缘是一个小小的土坡,下了这个坡,沈括两人就可以出竹林了。沈括本来只是踏进一个小小的土坑里去了,却不想那土不受力,他直接踏破了那个小土坑,顺着厚厚的一层竹叶滑了下去。
靳劭拉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感到手上的劲儿不对,一转身已经来不及后退拉他回来。
他们本是在密集的竹子之间穿行,沈括这一滑就滑向了另外几根竹子之间,靳劭还拉着他的手在给他隐身,不松手他就得直撞上面前的竹子。他们还在林子里,惊动一棵就是惊动上万棵,跑都没法跑。
可一旦松手,沈括就得暴露在这片竹林的视线内。禾科植物他对付过几棵,之前在沈括他们村外林子里让他受伤的那群稻谷就是,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暴躁得很。
靳劭心里暗骂一声“谁他么突然在这里挖个坑”,一咬牙,飞快地放了手然后在毫秒间收了手扑向身形在竹林里显露出来的沈括。
他人未至,手先一把抓向了沈括还保持着前伸姿势马上就要撞上竹子的手,狠狠向后一推——
只听得令人牙酸的一声“咔嚓”响起,沈括整个人都给他扑进了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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