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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味 第122节
    绿湖刚将汤羹放置顾盈芷跟前,后退时似是不小心撞上尚未传递的碧荼,不但洒了碧荼一手,更溅得顾逸亭的左边肩头一片狼藉。
    顾逸亭险些惊呼出声。
    幸好冬天气温低,汤羹已不似出锅时那般滚烫,外加冬裳偏厚,不致于烫伤皮肉。
    “对不住!小娘子!”碧荼慌了神,火速搁下银碗,手忙脚乱以帕子替她擦拭。
    “妹妹没事吧?”顾盈芷停杯投箸,皱眉望向顾逸亭,随后低声呵斥碧荼,“怎么回事!笨手笨脚!”
    碧荼叫屈:“是绿湖姐踩了我一脚……”
    “你自己毛手毛脚,还怪我?”绿湖不满瞪眼。
    守候的宫人急忙上前询问情况,殷勤伺候。
    顾逸亭不愿在宴会上惹人注目,遂柔声道:“小事而已,姐姐别生气,碧荼也无须慌张……我先去换件衣裳。”
    她请大伯母和堂姐慢用,对台上尊者施礼,获准退席后,淡定从容带领碧荼与紫陌离开,又让宫人引路,步向后殿休憩的房间。
    其时月色被薄云遮盖,茫茫天地间,朦胧光华幻作淡薄的银雾,笼罩无垠苍穹下的延绵宫阙。
    顾逸亭裹了件外披,莲步行于曲折回廊下,隐隐听见身畔的碧荼咬唇忍哭。
    对于方才一幕,谁是谁非,她无从判断。
    但她素知碧荼为人,或许算不上多聪明灵巧,可断然做不出污蔑他人之事。
    “碧荼,别哭了,我知你绝非有意。”
    “可绿湖姐她……真的是她踩到了我!”
    顾逸亭微微一笑:“众目睽睽下出了岔子,绿湖怕受罚,定然首先想着推卸责任。咱们不该在御前失态,扰了一众贵人的雅兴。家中事,咱们回到院落后,关起大门再议。”
    “您……疼吗?”
    “比起在穗州青梧烫我的那一回,不算什么。”她随口一说,心中略感突兀。
    她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在一年之内,被汤羹烫了两回?
    骤风席卷,云拢月暗,殿阁外似有一道暗影如风掠过,瞬间消失不见。
    顾逸亭疑心自己眼花,正欲定睛细看,忽被冷风一吹,蓦地打了个寒颤。
    *****
    用于嘉宾等待或更衣的房间并不宽敞,内里置有条屏、衣架、檀木椅和木桌,简单而精致。
    顾逸亭因年初在杨家酒楼被人陷害过一回,此番加倍审慎,前前后后视察看过屏风背后、桌底等地方,确认没藏人。
    见地方实在浅窄,待宫人端来温水、纱巾等物,她让她们先回殿阁忙活,留紫陌碧荼门外守着,防止外人不慎闯入。
    她小心翼翼脱掉外衫,方知连同中衣、主腰等物也沾了不少污渍。
    这下倒不好办了。
    带来的备用替换的衣物仅有外穿衣裳和鞋袜。
    弄脏了的贴身小衣,究竟要不要换?
    估算宴席尚有大半流程,若继续穿脏衣,定然如坐针毡,她走向门边,小声对外吩咐。
    “碧荼,你跑一趟读鹤园,拿件新的内衣和裹胸……记得用提匣装好,莫让人瞅见!”
    碧荼应声而去。
    顾逸亭细细擦拭身上的汤羹痕迹,草草套了干净衣裳和御寒狐裘,蜷缩在房中一角,安静等待。
    提心吊胆与煎熬难耐之际,时间似乎过得分外缓慢。
    屋外不远处侍卫来回巡逻,仓促的步伐渐行渐远,又重新行近,如踩在了她的心头上。
    “亭亭……?”
    宋显维低沉嗓音乍然从另一边的后窗外响起,惊得顾逸亭“啊”声低呼。
    “你没事吧?”
    紧张的询问伴随窗台木条断裂的咔嚓声,一道人影从窗户缝隙间,快如闪电般窜入!
    顾逸亭慌忙捂紧凌乱的裙裳,于昏暗灯光下勉强辨别来人,羞恼得无以复加:“你、你你你进来做什么!”
    “我……”宋显维环视四周,窘然挠头,“我等了半天,听不见动静,以为你出意外……”
    “小娘子?”外头的紫陌听见房中声响,敲门询问。
    “没、没事!”顾逸亭连忙发话,并摆手让宋显维从窗户出去。
    要是有人觉察她和未婚夫入夜后衣裳不整、共处一封闭房间,不晓得会作何种靡丽幻想。
    她见宋显维呆立不动,又急又羞:“还不走?”
    “你躲这儿干嘛?”他大概见她已换过一套紫色绸裳,仍迟迟不回殿阁,不由得狐疑。
    顾逸亭岂能向未婚夫道出“我没穿内衣”之类的言辞,只得裹紧披风,瞪眼道:“快走!不许过来!”
    “你、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窃听或偷窥!见你宴上心绪不宁,好像不大乐意吃东西,又发觉你衣裳被丫鬟弄湿,猛然记起穗州杨家酒楼那回,我放不下心,借洗手为由跟来。刚才听你惊叫,还道你遇上歹人,没作细想……”
    宋显维委屈兮兮去握她的手。
    知他此举出于关心和担忧,顾逸亭压抑怯赧之情,柔声道:“我无碍,就是、就是得等碧荼去拿点东西……”
    “你赴宴途中默不作声,害我忘了说,后天,我娘会从北山来镜湖行宫,这回正好为你引见。”
    “这、这……”顾逸亭一听未来婆婆驾到,登时焦灼了三分。
    要知道,她前世面见过熙明帝和几位亲王,却从不曾见到柳太嫔。
    记忆中,柳太嫔早于她入京之初离开人世,说不定此事,对宋显维影响深远……
    顾逸亭幽幽抬眸,借微弱烛火光,凝望宋显维轮廓分明的俊颜。
    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流淌怜与爱,晕开迷与惘,堪比月下清露剔透明亮。
    四目相对,宋显维有顷刻间的错愕,随即心醉魂迷地以手指挑起她的下颌,低头贴向许久未触碰过的红唇。
    两唇温柔相抵,交缠着如含如云水般的无声轻唤。
    炙热气息于彼此鼻唇间徘徊,恰似干柴燃烧,灼烧她的每寸肌肤。
    从抵达行宫起,顾逸亭难免回忆旧事,愧疚与罪恶感越发加重。
    哪怕她未曾主动犯错,但所为之事的确伤害了他。
    在他一无所知的年月里,真真切切发生过。
    也许羞惭和思念,使得她暂且抛却了警惕与审慎,给予宋显维主动而热烈的回应。
    她情不自禁以双臂攀上他的颈脖,没系牢的狐裘披风带子一松,如泻雪般顺着她的肩背滑落在地。
    他湿润热吻唤起缕缕难隐的酥麻,教她忘却苦心瞒下的难言之隐。
    直到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滑进她松散的前襟……
    满手酥软的一刹那,宋显维呆住了。
    他有点难以置信地动了动手指,用力抓了两下,加以确认。
    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温软手感激发了他进犯不停的狂热。
    “……!”顾逸亭只觉半边身子软绵无力,似被放进旺火中燎煨,动弹不得,连话音也近乎于崩溃边缘,“你!你怎么能……”
    话刚出口,遭他以唇封缄。
    宋显维自重回行宫后,无可避免地忆及梦中缠绵,随时随地都要抵受来自她的诱惑。
    但这一刻,坚持多时的隐忍,因这似曾相识的丰润感而全线崩塌。
    他吻着她,揉着她,逼着她步步倒退,而后略一倾身,将她上半身压在了木桌上。
    她呼吸凌乱,柔软躯体在他的肆意抚触下逐渐起了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的痒、麻、酥、乱……汇成热浪,流窜周身。
    他贪恋嘶磨,嘴唇沿她的唇、下巴、秀颈、锁骨……一路轻吮往下。
    欲遮还掩的紫色绸衣散开,曼妙风光尽展,她浑身轻颤,意乱情迷,只能任由他摆布。
    无力感由他的细致密吻处燃烧,蔓延全身,融入骨髓,消解残存的清醒,激起断断续续、不受控制的轻哼。
    屋内灯影微晃,映出满室旖旎。
    窗外风起云涌,稀薄月华流泻天地,时而皎皎,时而昏昏。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明天继续。】
    宴会的名堂、菜式参考了《武林旧事》卷九中张俊府御筵,外加作者私设,切勿考据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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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阿维……”
    跳跃烛光勾勒顾逸亭仰面半躺的玲珑曲线。
    她下巴高抬,泪眼模糊,喉咙里挤出细碎呜咽。
    纤纤玉手颤抖着,略微推搡宋显维的肩,试图叫他停下;另一只手软软托住微晃的紫金冠,以防被那精雕的纹饰所刮伤。
    偏生他不为所动,忘情埋首于温香酥软。
    顾逸亭红颊如遭火烧,又觉自身被他碾吻成软软的一汪水,逆流上云端,受欲望围困,濒临无法自拔的癫狂。
    如她无前世经历,大概不至于清潮涌动。
    羞耻心迫使她于清醒和沉沦交界中嘤咛求饶:“别闹……待会儿碧荼回来……”
    话未道尽,他突然咬了她一口,激得她全身剧烈战粟。
    她伸手掐他,软嗓轻喘:“还剩不到两个月……你、你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