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他觉得腰上很痛,像是被绳子狠狠捆过,又解开的痒痛。他一动,皮肉与布料摩擦,痒痛的感觉使得他瞬间清醒。
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屋内烛火微淡,借着烛光,他勉强能看清对面正关心着他的两人。
“这是哪里?”傅明煦不解地开口,被链条拉走的回忆浮现,迅速地朝周围看了一眼,见没有寒洮的踪迹后松了口气。
张嫣然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说:“别找了,你的相好不在这里。”
相好?
傅明煦抿抿唇,随即摇头:“他不是我的相好。”
张恒波师兄妹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讶然。
“该不会遇到危险他把你抛下了?”张嫣然觉得她不会猜错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寒洮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可带着满满的独占欲。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必然是她所说的那样。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不是没有。
傅明煦觉得她的脑回路有些奇怪,但也不想对两人详细解释,只是摇摇头:“他没有抛下我,链条突然出现本就是冲我而来。”
张嫣然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它是看你比较好欺负。”
傅明煦默然,这话他没法反驳。
“好了。”张恒波打断师妹想要继续发散思维,他看了大开的房门一眼,眼中闪过忌惮,“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什么危险,等婚礼过后,它就会放我们走。”
婚礼?
见他疑惑,张嫣然压低声音接着解释道:“那东西在筹备它跟情人的婚礼,我们不过是它抓来充当观礼嘉宾。”
傅明煦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张嫣然耸耸肩:“听他们说的,而且它确实没有伤害我们的举动。”
“他们?”他更疑惑了。
张恒波一脸尴尬:“就是其它被抓来的仙门弟子和散修。”
说来惭愧,他们竟无人能挣脱链条的拖曳,为今之计只能安静地等婚礼结束,履行完嘉宾的身份就行。
傅明煦只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不合常理,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们口中的话。
但总归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为妙。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漫长,傅明煦干脆跟他们轻声聊了起来。
这一聊,除了之前得到的信息外,他还得知这里是一处位于天玄山山腰的小山村,名为「玄村」,村民虽无仙质,却擅长培育灵植,依附于天玄宗,日子倒也算富足平静。
只是不知何故,半年前,这里的村民一夜之间惨死,还是互相残杀的那种。天玄宗派人过来探查,最后也只说他们培育出了幻灵草,却因为保存不当中了灵草的幻粉,最后导致了这场惨剧。
玄村的消失无声无息,确定了「凶手」之后倒也没掀起波澜。
直到此次天玄兽出世,有弟子追寻间发现这村子被白雾环绕,进去查探后均不得出。只是这次进山的弟子实在太多,分散到各处后也无人能发现某个弟子的消失。
等到链条到处掳人,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而之前张恒波师兄妹正是接到同门传讯前去,没想到一起被掳来当观礼嘉宾。
当然,被抓来都是金丹期以下的。
傅明煦把得来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一遍,心中疑惑更甚。
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链条拖曳的乐潮,也是被抓来当观礼嘉宾的?
想起对方的遭遇,他突然觉得腰上的痒痛也不算什么。
很快,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打破了黑夜的平静,傅明煦跟随着其他人出门。
除了众人的脚步声,这玄村静得令人心里发慌。
只要想到这里曾经有一村人惨死,那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傅明煦偷偷看了一眼那些被抓来的人,见他们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神色还算镇定。
跟着一行人冒着月色来到一处张灯结彩的地方,他抬头一看,这里正是玄村的祠堂。
凡人家族的祠堂很重要,但没听过谁会在祠堂中举行婚礼。
众人鱼跃而入,傅明煦也跟了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祠堂供桌上几排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用红色染料涂抹,在明亮的烛火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恍惚间,傅明煦觉得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一切都太诡异,他忍不住对张恒波所说的等婚礼结束后他们就能走产生怀疑。
傅明煦不敢放松警惕,细长的手指抓紧黑色外衫,指尖微微泛白。
敲锣打鼓的声音令人心生烦躁,他跟着人群站在祠堂两侧,做足了观礼嘉宾的模样。
“新人来了!”随着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祠堂大门一阵风灌进,供桌上的牌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无一倒下。
傅明煦悄悄抬头看向祠堂门口,却呆愣在地。
他来时也没刻意打量人群,只以为那乐潮如同自己一般隐于人群之中。
但万万没想到的,乐潮他身着喜服,脸上敷着,一副被人细心打扮的模样。
他如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脚步僵硬地向前,目光在触及到牌位上时流露出惊惧。
这里的新娘竟然是乐潮!而他手中拿着的红绸另一头竟然是之前拿着链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