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小,宁海棠就励志,要当一名保家卫国的英雄。
而名字这茬,本来他以为就这么过了,谁知父亲从母亲那里听到了些风声,还听岔了,以为他因为名字里有“海棠”,就喜欢海棠花。
于是连夜在黎阳城外种了好几里地的海棠树,可是黎阳阴寒,根本就种不活。
为这事,宁海棠还嘲笑过父亲。
但父亲还是坚持在种,每一年他都会种上最新的海棠树,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诉他:“阿棠啊,今年一定会开花的,相信爹爹!”
宁海棠也不想打击父亲的好意,再说反正也开不出花,就没再反驳。
后来,父亲生了重病,就没再种了。
再加上战乱,黎阳城外就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家国不保,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城外的花开了几载,又败了几回。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他也从来没喜欢过海棠花。
但此刻他睁开眼,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盈盈的花枝上,挂着一簇簇刚结的白色花苞。
是海棠花。
还未开,皑皑白雪又压在枝头。
黎阳的雪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一夜就能把整座城池,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寒之地。
但这白色的海棠花确实不可多得,因为海棠多为红色,白色极其少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宁海棠想起来,段熠微说他会培育品种,也许这就是他培育出的新品种吧。
也难怪,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抽出新芽,开出花蕾。
“哥,你醒了。”
随着这声清脆的奶音传入耳膜,宁海棠终于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没发现奶音的主人,却发现严晖竟坐在自己身后,跟自己共骑一匹马。
而宁飞廉就在自己身旁的另外一匹马上,听楼坐在他身前,他抓着听楼的衣服以防自己掉下去。
马走的很慢,眼看前面就是黎阳的城门,天色也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
看来自己昏睡了一整夜。
宁飞廉看他没反应,担心的又问:“哥,你有没有事?”
连严晖都低下头来,喑哑的嗓音沉沉道:“我刚才检查了下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无碍吗?宁海棠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了爆炸。
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没有回复飞廉,也没有回复严晖,而是目光环视了一圈,在找那个墨色的身影。
没有发现。
“段熠微呢?段熠微人呢?”他焦急的问道。
“他说他要留下查寨子的事。”严晖答。
从宁海棠的神情里,严晖看出了不同寻常的担忧,很明显的,宁海棠对段熠微动心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难过,毕竟段熠微把宁海棠从黑龙寨里救了出来,就说明,段熠微对宁海棠还是在意的。
宁海棠听到严晖的回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是不是没事?”
“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
“哥,你怎么都不理我啊?”宁飞廉等了半天,都没得到哥哥的关注,不满的嘟起了小嘴。
宁海棠被宁飞廉这一打断,才蓦然注意到,自己弟弟的存在。
他瘦了好多,比上次在彧王府见到他。
两匹马离的很近,宁海棠伸手就能够到他的头,便随手摸了摸,“你这些天过得好吗?”
“还好,我一直在担心你,以为你被段熠微俘虏了,他会对你……”宁飞廉越说越紧张,却又只说了一半,便改了口:“不过……他刚才救了我。”
“不用担心我,他没对我做什么。”宁海棠尽管在说谎,还是说的滴水不漏。
“那他还挺好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坏人呢。”
“呵……”宁海棠苦笑一声,垂下了摸着宁飞廉头顶的手。
这声苦笑其实是在自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误导自己弟弟,让他以为段熠微不坏。
但段熠微……也的确不坏。
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了,城外还真的被段熠微栽种了十里的海棠树,虽说还没彻底开,但含苞待放的花蕾预示着它们即将绽放。
花香越来越浓郁,沁人心脾。
宁海棠看着这些花发呆,蓦然想起,段熠微之前在自己胸口塞了一把他的琉璃扇。
于是慌忙伸手去摸,手指碰触到的却是一块块扎手的尖锐物,掏出来一看,扇子碎了。
一整把琉璃扇,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十几块,躺在他的手心,在光照下折射出五彩的光。
“碎了……?”他的内心突然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再次抬头看向这样花蕾,竟莫名想起段熠微之前在寨子里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怕你死了,就当不了我一辈子的侍卿了。”
所以,他把内息全注入进了这把扇子里,用扇子护住了自己,才使得爆炸的时候,只炸碎了扇子吗?
那他呢?他真的没事吗!
宁海棠越想越担心,随即从严晖手里抢过缰绳,“我要回去!”
严晖只有一只手,自然没抢过他。
夺过缰绳后,宁海棠立刻调转了马头,又对身后的严晖说:“你下马,我自己回去就行。”
严晖却没动,“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你先回黎阳吧。”宁海棠拒绝的很果断,而且也没有给严晖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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