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有了方向,立刻行动起来:“我这就去。”
“等等。”柏沉故拽住时寻,“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他静静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体检单,递到时寻面前。
时寻不明就里地接过阿婆两年前的体检单,视线移动到柏沉故指向的水印处:“这家体检中心的报告一直印有淡水印,而据我所知,他们三年前就更换了水印,早已不是这种。”
时寻震惊:“你的意思是,这报告是假的?”
他慌张地别过头:“可有什么必要呢?不想做大可以不去,为什么要伪造?”
柏沉故抓住时寻拿着体检单的手,提出了一种可能:“有一种分红式保险,是针对老年人的。若被投保人身体健康,就可以按时领取分红,但若被投保人的身体出现状况,又不在理赔范围内的,就会结束分红,仅返还剩余本金,若没有剩余本金,则仅终止分红。”
真是可笑啊。
时寻本以为阿婆的儿子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他关心母亲的身体,每年都会亲自带她去体检,却没想到这份“孝心”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肮脏。
报告单一角生出巨大的褶皱,时寻倒吸一口气,齿尖磨得吱咯作响。
他调出手机,发狠地在通讯录里滑动寻找。
柏沉故压住他的手:“阿寻,冷静点,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提防阿婆的儿子。现在老人家的病情还不明朗,万一需要肝脏移植,他很有可能成为符合要求的捐赠人,所以……”
时寻被迫松力,手掌反弹式地微微颤抖,他无奈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说的。”
他没有阿婆女儿的联系方式,只能先联系她那个丧良心的儿子。
当晚,这人就从外地赶到了医院。
听到人这么快来,时寻堵了一下午的心生出了少许宽慰。
驼背男人走进病房,没有马上查看母亲的情况,而是指着时寻破口大骂:“你有病吗?谁让你带她来医院了!”
时寻原本压抑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阿婆病了,你没看见吗?”
驼背男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就是癌症吗?谁还没有个死的时候,你坏我大事了知道吗?”
时寻愣了愣,这才将他的怒气和下午的体检单联系到一起。
伪造体检证明就是为了持续领到分红,若是有了医院的治疗记录,这笔钱就算是断了。
他嗤笑一声,恶心到不想搭话。
驼背男却不肯罢休:“还假惺惺呢?人都快死了,你想要的东西就要到手了,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吧?”
时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驼背男不屑道:“你和老太太萍水相逢,照顾她这么久还不是图她的房子和存款。我告诉你,我还活着呢,你想都别想,赶紧给我滚!”
他伸手拉扯时寻的衣服,时寻借势起身,拽着对方一起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合,时寻捏在对方衣服上的手迟迟松不开,内心竭力克制着想动手的冲动。
驼背男挣不开时寻抓合的力道,愤怒地挥拳相向:“松手,你个小兔崽子!”
时寻可以为了阿婆压抑自己,但也断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他反击的手才抬了一半,眼前的拳头却被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搪住。
柏沉故借力掰动对方的手骨,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涌动着暗藏的怒气。
对方吃痛松手,旋即大喊:“医生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呐,这家医院的医生打人!”
说着还要上手扯柏沉故,柏沉故叫来的保安立刻控制住言行无状的驼背男。
“扰乱医院正常运行秩序,麻烦报警处理。”柏沉故道。
听到报警,驼背男又开始发疯:“松开我,我是患者家属,我要投诉,我立刻就要投诉!”
“肝胆外科柏沉故。”柏沉故冷声道,“投诉接待办公室出门右转电梯十三层。”
柏沉故转过身,冰冷的神色霍然消融,他拉起时寻的手关切道:“伤到了吗?”
时寻哭笑不得地听着远去的谩骂声:“不是还建议我别冲动吗?那你这算怎么回事?”
柏沉故对那句话充耳不闻,继续向他确认:“伤到没?”
时寻只得摇头。
柏沉故仍旧不安,来回抚动时寻的手背:“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面对这些,下次不会了。”
理智和你比起来,一文不值。
注:保险条款为虚构内容。
第63章 “能为我笑一笑吗?”
时寻反手抓住柏沉故,按动他微凉的指腹:“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这么糟践的,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在这种事上,吃亏的怎么也不会是我。”
柏沉故不回应,时寻就继续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
“没忘。”柏沉故截住他的话音,“但在我这里,你永远需要我的保护,就像当年一样。”
时寻微怔。
这么多年过去,他护住了身边很多在意的朋友,但若是说有谁曾经保护过他,似乎也只有柏沉故一人。
昏沉的暮色传来一声喟叹,暖调的光芒从窗口递进,在时寻心底镀下一层不可忽视的温暖。
他错开视线,注视着驼背男离开的方向忧心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不会影响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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