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 他将手中重新变得光洁可鉴的剑甩了甩,脱离了反叛军的几位杀手,独自走入了后厅的某个房间。
这里遍地都是华贵的饰品和衣服,镜子的玻璃碎渣上流动着新鲜的血液,在墙角,蜷缩着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男子。
“别、别杀我!我是无辜的!”无人在意的小房间突然来了个浑身浴血的不速之客,这位挺着大肚子仆从打扮的中年男人痛哭流涕,惊惧地高声呼喊着,“国王已经被你们杀死了,这还不够吗?”
“城堡外围设置了禁行法阵,就算你想钻地道里,也出不去。”科罗艾缓缓牵起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而且,国王这不是还没死么。”
他越走越近,鞋跟与地面碰撞产生的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别过来!别过来!”
“虽然你用秘术换掉了自己的脸,但是我还是认出你了。”科罗艾温和的语气在男人听来就是一条湿滑的毒蛇贴着自己的耳朵吐信,“好久不见了,弗朗索瓦殿下。”
弗朗索瓦二世蜷缩着身体不断远离着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张年轻俊美的脸,“我......我不记得有见过你......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都没有。”
科罗艾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懦弱的男人,“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但是你的脸,我足足记了十一年。”
“那天你就站在光明神殿的大厅之上,意气风发地告知着你的子民,那可怕的瘟疫已经被全部消灭,从此再不会有后顾之忧。”
魔法改变了国王此时的面容,但他脸上的皱纹与沟壑是改变不了的,科罗艾的表情一时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你老了很多啊。”
弗朗索瓦二世没有注意到他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瑟瑟发抖着,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你是从那几个村子里逃出来的,你没被烧死......”
科罗艾眉梢一挑,轻嗤道,quot;你居然还能记起来啊。quot;
他转动着手腕,那柄剑银白的剑光在跳跃烛火的照耀下晃动着凌厉的肃然之气。
“不,我也不想烧死他们的!不能让瘟疫蔓延啊......而且我在光明神殿为他们做过祷告了,他们会如愿上天堂的!”弗朗索瓦二世苦苦哀求着,泪水在瓷砖上汇聚了一小滩,“我实在没办法啊!那些瘟疫治不好的!”
“那不是瘟疫,也不是传染病,只是治疗起来需要一点时间而已。”科罗艾忽然笑了一下,讥嘲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子民的安危,甚至都比不上你某位情人的生日聚会吧?”科罗艾面无表情地举起冰冷的剑,“要解释的话,就下去和苦主解释好了。”
一声嘶哑的惨叫响起,一颗带血的头颅应声落地,被血液浸染的墙壁又添了新鲜的红色染料。
科罗艾甩了甩剑上的血,转身便要走,突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往旁边的某个房间走去。
这间较为空旷的房间里,灯火昏暗,看不见一道人影。
他在里面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打开了房间最大的那个衣柜。
厚重的衣柜门里置放着数件精美的华服,他一把将散开的华服堆到一边,果然,被华服掩盖的某处,藏着一道暗门。
门上没有设置特别的魔法阵,很轻松的就被推开了,沿着那道狭小的暗道走着,科罗艾最后发现了一个明亮几分的房间。
房间里,被囚禁着各类的半兽人。
这些人身上的衣物仅仅足够遮挡住重点部位,身上有明显的被鞭打过的血痕,一道道的,触目惊心。
听见有人过来的动静,他们之中也没一个人抬头看过来,只耷拉着耳朵尾巴,或垂着翅膀,蜷缩着靠在墙壁,麻木又无助。
科罗艾复而提起脚尖,进入到这间密室里,将他们身上的锁链斩断,提醒道,“皇宫里的人都被杀掉了,你们赶紧逃出去吧,不然待在这里只会被烧死。”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回,走了几步,却不见有人跟过来。
疑惑地转头,他问道,“不走么?”
“活着没意思。”其中一个半人马终于开口,嘶哑的声音脆弱而破碎,“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科罗艾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注意到其中有好几个明显未成年的半兽人,便又劝了一句,“你们还年轻,现在死掉未免可惜。”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言劝不走该死的鬼,是留是走,也不关他的事了。
在他走后,那个沉闷的房间又重归静谧,直到一个半鸟人少女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占了起来,久未开口的她有些不会说话了,断断续续地表述,“我......我还年轻,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过......”
腿一软,她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而后,一双厚实的手将她扶起。
她一抬头,対上了半马人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那个噩梦般的房间,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那里。
许是能吞噬的活物已然无几,那群疯狂的蝴蝶开始贴着建筑物,用那细长的口器在上面吮吸。
莫莉安突然想到,国土与托克努斯大陆相接的巴洛克洛帝国同样有用元素晶石作为建筑材料的习惯,而元素晶石中蕴藏的能量,也能被蝴蝶吸食,而被吸收完能量的元素石,则失去了原有的稳固,很快就被沉重的其他建筑原料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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