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江暮雨家教极好也忍不住爆了错口,咬着后槽牙说道: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荣裕一脸的不高兴,你懂什么?这都是我最近看书学来的,你看书么?你看过什么书!
江暮雨强忍着怒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看了什么书,但是这就是一次很简单的刺探敌情,进去查点粮草情况然后回去汇报给总兵就算完了。我们不需要女装,更不需要什么献给将领!
荣裕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斜着眼睛:要不怎么说你只能做一辈子的百夫长呢?如果我们能查出是谁给的支援,那么可是大功一件!
你这是找死,江暮雨低下头,你如果扮成女人,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沦为军妓,根本不可能被送到将领那里去。更不要说验明正身的时候你怎么办,杀了他们吗?
所以我说你不够聪明!荣裕拍拍胸口鼓胀的地方,我早就从刘成那里要来了易容的东西,别说扮个少女了,就是易容成一个老妇人都不成问题!
江暮雨不咸不淡地问道:是吗?
当然
砰
江暮雨还没等他说完便突然发难将人一手刀砍晕,随即又往他身上踩了几脚才解气。他原本以为这荣裕经过上次的事之后能不再这么轻率地对待战争,然而没想到这半个月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反而倒让他越发自大了!江暮雨嫌弃地拽起这人腰带将人甩到肩上扛着,然后施展轻功原路返回,向总兵说明事情缘由。总兵自然是气恼不已,让江暮雨先去训练,而他和总督则等荣裕醒来之后好好教训一番。
你真不是个东西!荣裕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原以为同是练武之人,我们之间至少也该有些道义,可是没想到我前脚跟你说了计划,后脚你便将我打晕送回去了!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荣裕昨天刚醒便都被知府罚一晚上都跪在院子里,直到太阳升起才能起来。在做了深刻的检讨和向列祖列宗发誓不再胡闹之后,他一头倒下睡到黄昏才醒,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江暮雨的荏儿。
你知道我被伯父骂成什么样子吗?而且我还被他罚跪了一整夜!
江暮雨此时正在练剑,毕竟刘凯泽走时又给自己留了一本剑谱要他尽快学会,所以在军队训练之外他总是会抽出时间练上一练。听到荣裕的话他没有丝毫动摇,将一套剑法练完之后才收剑看向荣裕,奇怪地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而且你半夜打瞌睡还是总兵送的毛毯。
如今虽然是初夏,可是边关夜晚的温度和白天的温度相差真的很大,这边的人夜里依旧是盖着毛毯之类的东西。昨天夜里知府怕荣裕着凉又拉不下脸,于是便嘱咐总兵记得去送毯子顺便好好说教一番,当时江暮雨正好和总兵在一起商量战事便决定一起去看荣裕了。可是两人到的时候荣裕早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摇摇晃晃地将倒未倒,只把一旁的侍卫急得心力交瘁。总兵一看这情况便让江暮雨将人抱到院子长长的石凳上躺着,又将毯子盖到荣裕身上。
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荣裕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想要去抓江暮雨的衣领,然而却被躲了过去。荣裕一愣,这时江暮雨静静看着他说:你好像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荣裕的语气相当冲,不过不再不自量力地去抓江暮雨了。
江暮雨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城门方向走去,荣裕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也跟在江暮雨的身后。江暮雨越走越偏,在拐过不知几条狭窄阴暗的街巷之后,两个人站到了一间草屋门前。
说是门,实际上不过像牲口棚一样用几块早已乌黑的木板拼接起来的一大块朽木,透露着阴暗潮湿的气息。门上没有锁,江暮雨推开这木板门,一间长宽都不过十尺的屋子全貌便露了出来。屋檐低到两个人的头顶几乎能碰到,房子里一张床便占了一半的空间,然后就只在床头位置放了一张小木桌。这桌子也跟那门一样布满了黑色或棕色的黑点,坑坑洼洼,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是一一谁?荣裕皱着眉,他指着床上一团包裹在毛毯里的人形生物说道。屋里太窄又太脏,荣裕站在门口疑惑地看向江暮雨,不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你记得蒋二狗吗?江暮雨淡淡地说。
荣裕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面露震惊之色看向床上的人性生物,嚅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蒋二狗曾经是荣裕手下的兵。
说曾经,是因为蒋二狗已经死了,死在荣裕那次自以为是的指挥中。
这是他的奶奶?荣裕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这时他也不在乎自己干净的衣衫会不会被这屋子物件给玷污了,挤开江暮雨快步走到床边。可是很快他便颤抖着后退,脸上充斥着愧疚难过自责同情等各种情绪,直到撞到江暮雨身上才停下。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江暮雨的胳膊,环顾了一圈这被他嫌弃的茅草屋突然变得惶然无助起来。
荣裕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调恳求地看向江暮雨: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一说有赏便有那么多将士冲出去吗?江暮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父亲死于十几年前的战争,奶奶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之后却变得又聋又瞎,最后瘫痪在床。家里一贫如洗,草原军来犯时交不起银子的他不得不参军,将奶奶交给邻居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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