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进了国子监便感受到监生们热情的视线,突然有些紧张的他不由得将怀里的吉他又抱得紧了一些。虽然他也学过吉他,可是距离上一次摸吉他怎么说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这些天练习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差点火候,有些挫败。每每想到他要在国子监几百人面前表演,肖潇觉得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祭酒弄这么大的场面。
肖助教,这边请。
监丞一看到肖潇便热切地上前带路,将肖潇带到布置好的灵台。监生们早就带着蒲团一排一排坐得整齐,肖潇看着最前头为自己设置好的桌椅,不知为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监丞还以为肖潇胆怯了,心里不由得唾弃一声,然后笑眯眯地说道:肖助教,祭酒、博士们都在等着您了。
肖潇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往那阶梯上走去。灵台的是由一个短阶梯连接的大小平台,下面的大平台坐满了监生,上面的小平台则是祭酒博士们的位置。肖潇上去之后便见正中的椅子上坐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祭酒大人,他的左右两边则分别坐着各学馆的博士和监丞,肖潇上来之后,这些博士要么一脸冷漠的盯着他看,要么便是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肖潇,平台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
可算来了,肖助教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博士里有一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可惜肖潇不常在国子监走动,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肖潇环顾一周,发现除了坐在最边儿上的郑白之外,这群老头儿他也就认识坐在最中间的祭酒了。懒得搭理那人的肖潇走到平台中心为他和余先生设立的桌椅,将吉他放下之后便好奇地问对面约有三十岁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余先生?
什么这个那个,我就是余先生!余太清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似乎连二十都没有的少年,很快便咧开嘴巴笑了:你就是国子监说能解开我三道难题的那个人?呵!真是没想到,国子监竟然堕落到让一个孩子出头了!
余太清中气十足的说话声传到底下的监生耳朵里,当即便惹得一些监生大声嚷嚷:我们可没让他代表国子监!
正是,肖潇点点头,我可不是代表国子监来解你的三道难题,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祭酒眉头一皱,看向肖潇的目光不自觉阴冷了几分。
听说你设下这三道难题称只要有人能解开便是当牛做马也无所谓?肖潇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正好,我也是因为跟人赌咒才来解你的难题。
余太清根本不信肖潇能解,于是他瘫坐到身后的太师椅,连肖潇的问话答也不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这时监丞见祭酒望向他,忙敲了几声台子上的锣鼓:开始
你的第一题是要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乐器是不是?肖潇将吉他身上的布给解开,这便是我制造的乐器,他的名字叫做吉他。
这不还是琵琶?有博士不屑道。
余太清懒懒地看了几眼:那就演奏吧。
肖潇也不管他的态度,将吉他抱起,打算演奏这几日一直在练的《卡伐蒂娜》。《卡伐蒂娜》可说是现代最受欢迎的古典吉他名曲之,因其纯朴真挚的情调、清新流畅的旋律与优雅精致的编曲,令人无不闻之而动容。但是就是这样一首名曲却是在作为电影《猎鹿人》的配曲之后才名声大噪,成为吉他音乐通俗曲目中的代表作,肖潇也是在看了电影之后采取专门学了这首曲子。
《卡伐蒂娜》真的很难。作为一首音协定级为七级的吉他名曲,肖潇当初学了两年才学会,因为这首曲子的和声变化复杂,全曲使用封闭和弦的指法非常频繁,对左手指法要求相当高。同时在主旋律上,其优美和如梦幻般的曲调,如果想要弹出更圆润,更有共鸣的音色,则右手的触弦也不能只是用靠弦法弹奏如此简单,而是要进一步去研究右手各式各样的触弦,以有效地使弹奏出来的音色更能发挥音乐中唱的感觉与情感内涵。肖潇在搁置了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又要演奏这一首、而且还是用这么一把粗糙的吉他,简直是难上加难。
可是大抵人都是有些傲气的,肖潇也一样,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只是弹一曲小星星。他心里清楚,这一回之后吉他绝对会成为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肖潇希望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不是吉他的制造者,而是当时吉他弹奏最厉害的人,所以他即便知道可能会出错,还是选择了这首难度极高的曲子。
肖潇演奏的是《卡伐蒂娜》的独奏版。恬静隽永的声音响起,一时间大家的议论声都消失了,只剩鸟儿与风为它伴奏。从如同月夜般温柔的开头到如同林间动物被月光惊醒时的喧闹高潮,古典吉他用比琵琶更加柔和的声音为所有的听众编织了一个美梦,让人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坐在肖潇对面的余太清更是夸张,原本在肖潇弹奏吉他之前打算遮阳的右手就那样停滞在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肖潇跳跃的指尖。
一曲终了,肖潇活动着酸涩的双手,疑惑地看向余太清。
这算是解了第一道题么?教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肖潇看余太清的神色便知道一切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于是开心地笑了。而余太清却是狂热地跪在肖潇身旁,小心地抚摸着吉他,丝毫不在乎祭酒等人惊掉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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