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颌首道：“我知道，在坟墓里，魏城洲当时还在追杀一个女子，我出手干预，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魏城洲，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司令，你能不能带我去袁数被救走的地方看看。”
    褚岩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当然可以，如果你能看出点什么的话，对我们也有帮助。现在黄金议庭虽然还没有说什么，却已经对我们擎天堡有想法了。”
    “如果不尽快找到袁数，黄金议庭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多日，虽然那里还维持着原状，每天还有专业的人员对那里进行研究和解析，希望可以还原出当时事件的完整过程。”
    “可这么多天过去，你恐怕也很难发现什么。另外，你好像不擅长追踪吧？”
    苏烈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那是十七年前的我，现在的我，不知道变得多厉害。可惜不能让你见识见识，嘿……”
    “臭小子，还是这么不要脸。”褚岩披上外套，“跟我来。”
    他想了想，又从衣帽架上拿下一顶帽子，丢给苏烈：“戴上它。”
    片刻后，两人便来到了之前关押袁数的那个庭院。可以见到，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小半栋建筑都已经坍塌了。
    从正门走进来，一路上，可以看到各种能量射流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到能量对冲造成的破坏。
    “当日黄金议庭有一名强者在这里，那是龙岩堡的城主龙轩辕，实力很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拦截得下入侵者，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说不清。”
    走在坑坑洼洼的小径上，褚岩说道：“龙轩辕当时说，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就像置身在一片绝对的黑暗里，他之所以还能够对敌，只能够凭借经验，凭借自己出手后能量余波的碰撞和反馈，从而模拟出对手的动作，再加以应对。”
    “也亏得是他这种程度的强者，才能够在这种条件下，还可以出手。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只能用范围性的破坏手段，进行无差别的攻击了。”
    苏烈听着，没有插嘴，只是眯了眯眼。
    来到坍塌小楼的一角，褚岩说：“你现在看到的地方，就是袁数当时被关押的房间，他就是在这里被救走的。”
    苏烈点点头，眼中亮起一点深邃漆黑的光芒，他朝那个房间指去，从指尖弹射出一道漆黑但显尊贵的光芒……
    第995章 四个阶段
    褚岩看着那道光芒，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以老人的实力自然看得出，那道光芒可跟星蕴没有半点关系，那道光芒就和褚岩刚才从苏烈身上感觉到的气息十分相似，近乎一至。
    那是黑暗，那既是深渊！
    那显然不是星蕴，现在苏烈运用的，和黑民，和高阶黑民的力量十分似乎。
    想到这，褚岩的眼中满是忧色。
    再说那道光芒，它落入房间之后，仿佛激活了什么，光芒像水一样扩散，蔓延，它们迅速地填满空间，然后拉起一团团光影。
    那些光影起初非常模糊，可是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尽管不时还会出现扭动的迹象，但大致可以看清，那是袁数。
    由光影所化的袁数，这时正看向外边，给人很期待的感觉。很快的，他突然往后退去，接着便有光影所化的碎石，向房间内侧喷溅。
    褚岩忍不住朝苏烈看了眼，他知道苏烈现在正还原着当日所发生的事件，他不知道苏烈是怎么办到的。
    房间中，很快又多了一道身影，从对方的身形、形貌，哪怕这团光影比袁数要模糊不少，可褚岩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魏城洲！”
    “这不可能，蓝龙不说他没有从坟墓里出来？”
    “魏城洲是如何回到擎天堡？”
    苏烈想了想，沉声道：“他有办法。”
    褚岩朝他看了眼。
    这时，房间中的光影变化，魏城洲看上去是要把袁数给带走，但突然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出现在房间里，那团光影和魏城洲交上了手，但看上去，对方的动作不够流畅，不够自然。
    有种每次出手前，都要稍微考虑一番的感觉。
    “那是龙轩辕。”褚岩指着房间里那第三团人形光影说道，“从动作来看，这时他已经受到某种能力的影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凭借能量余波的反馈，再加上自己的经验，模拟出对手的动作再加以应对。”
    苏烈点头：“他已经做得很好，但终究是勉强出手，实力大打折扣。”
    这时，有一道光线划过了袁数的身边，袁数似乎受伤，但魏城洲却趁机逼开了龙轩辕，带走了袁数。
    苏烈眼中光芒一闪，那房间里的光影就徐徐消退，他快步冲进房间里，找到刚才袁数受伤的地方，蹲了下来，翻开几块落石，扫掉铺在地上的灰，便看到地面上有几点已经凝固的血迹。
    他立刻拍了拍地面，地面立刻裂开，苏烈轻松地掏起那块沾有血迹的碎片，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怎么样？”
    看见苏烈出来，褚岩立时问道。
    苏烈微微笑道：“有些发现，或许可以凭此找到袁数。”
    “是吗？那太好了，我跟你一块去。”
    “不。”
    苏烈摇摇头：“司令，我想自己一个人去。而且，你得通知黄金议庭，魏城洲的状态很不正常，我怀疑他已经变成了‘皮囊’。”
    “什么！”
    褚岩全身一震：“为什么这么说？”
    苏烈声音低沉：“刚才司令你也说了，魏城洲困在坟墓里了，正常来说，没有‘钥匙’，他是无法从坟墓里出来的。”
    “可如果，有人给他‘钥匙’呢？”
    褚岩倒吸了口冷气：“异神？”
    “嗯，坟墓里，那些古老的存在，古老的意志，绝不止一个。而它们，都想法设法地想要离开坟墓，进入我们这个世界。”
    苏烈点头道：“所以我猜，魏城洲恐怕和某一个古老意志达成了共识，所以才能够从坟墓里出来。唯一的问题是，魏城洲现在处于什么阶段。”
    “阶段？”褚岩听得一头雾水。
    苏烈笑笑道：“我在坟墓里也呆了几年，有一些古老意志，它们的脑袋不太灵光。和它们有所接触的时候，我在它们那套取到一些有趣的信息。”
    “例如，它们寄生在我们人类身上，哪怕获得了皮囊，也不会立刻成为异神。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经历三或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这时古老意志刚完成了寄生，它们需要适应新的身体，会选择暂时性的沉睡。在这个阶段，皮囊不会觉得有太大的异常，他们仍能够掌控自己的意识，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
    “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脑袋里会出现某些他根本没见过的画面。”
    “第一阶段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可能十几二十年，甚至几十年，几百年。这要视乎，皮囊是否和古老意志达成某些协议。”
    褚岩只觉不可思议：“皮囊还可以讲条件？”
    “可以，如果没被欺骗的话。当然，古老意志会否遵守，能够遵守多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总的来说，第一阶段至少都会维持半年左右。”
    苏烈继续道：“当古老意志结束沉睡，它们在皮囊体内苏醒，并且在皮囊无意识的情况下开始操控身体，能够使用它们本身的力量和能力时，这个时候就进入了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是皮囊和古老意识共存的阶段，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段掌握身体，互不干涉。甚至有时候，古老意识会把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借给皮囊，并且让皮囊识以为，这是自己的力量，从而开始侵袭皮囊的意识，为第三阶段做准备。”
    “到了第三阶段，皮囊的意识已经被侵袭得千疮百孔，他们再无力抵抗，古老意识会全面接收这具身体，并且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变，以便皮囊能够适应它们的力量，可以发挥它们的力量。”
    “不过，在第三阶段，虽然他们在这个阶段已经可以称为异神。但因为统合性，因为适用性，往往皮囊会出现崩溃的现象。这个时候，异神就会重新寻找皮囊，再行寄生。”
    “因此，它们占据了第一具皮囊后，就会通过种种方法欺骗皮囊，让皮囊识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得住古老意识，或者认为自己并末被寄生，以便皮囊尽快离开逆界，回到门后的，我们这个世界。”
    “这样做的目的是，当皮囊崩溃时，它们可以迅速找到第二具皮囊。毕竟在门这边，皮囊要多少有多少！”
    褚岩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信息颠覆了他的常识，让他的大脑里仿佛掀起了一团风暴，把他的脑子搅得一片糊涂。
    片刻后，他才道：“那第四阶段是……”
    苏烈的神情变得凝肃起来：“我不知道具体的信息，我只听说这个阶段，但我猜测，第四阶段应该是异神找到了完美的皮囊，能够完全发挥力量，却不会出现崩溃的现象。”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如果有异神进入第四阶段，那么，情况只会比我所想的还要遭遇，还要严重，而绝不会更轻松。”
    说完，苏烈点点头：“我走了，司令，代我向夫人问好。”
    “等等。”
    褚岩伸手想去捉住苏烈，突然他和苏烈之间有黑色的火焰腾起，分隔。火焰之后，苏焰转身离去，等到褚岩一拳破开火焰，哪里还有苏烈的影子。
    老人怔怔地看着四周，如果不是地上还有黑色火焰在燃烧，他几乎怀疑，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回来了。
    他又走了。
    唉……
    老司令长声一叹。
    来到了堡垒外的荒野上，苏烈才拿出了那块沾有袁数血迹的石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端燃起漆黑的火焰，他用这根手指在石上刮过。
    石头上的血迹消失了，但指端的火焰，却化成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蝴蝶扑打着翅膀，向荒野里飞去，苏烈追在蝴蝶后面，这一追，便是一整夜。
    转眼。
    已是第二天。
    蝴蝶飞进了一个聚居地里，它轻轻地，停在了一辆生绣的车骸上。
    聚居地中，人影一闪，苏烈就出现在其中。
    他环顾一圈，眼神冰冷，且沉重。
    聚居地里很安静，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这很不寻常。苏烈看到，地上掉满着打了补丁的布偶，看到掉满在地上的手枪。
    他推开一个棚屋，看到屋子里一个组装的收音机沙沙作响，看到桌子上吃剩一半的食物招来的苍蝇，看到厨房里的水没有关，碗只洗了一半……
    简直就像，这个聚居地的人突然集体消失了。
    苏烈走出屋外，再看那只蝴蝶，它不再走了，这说明它已经追踪不到袁数的气息。
    就在这时，苏烈突然感到一阵恍惚，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他身体晃了下，差点坐倒。
    “该死，已经到极限了吗？”苏烈扶着墙壁，“不行，一天，再给我一天时间吧。”
    他向前走着，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疲倦如同潮水般袭来，时刻对抗着体内的黑暗，他已经到达极限了。
    “不要睡，不要睡。”苏烈用力咬了下舌头，让自己重新张开了双眼，他的眼神变得混沌，眼周黑暗正缓缓蔓延。
    他想爬起来，却又再次摔倒，他再爬起，然后再摔倒。重复了几次后，他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仿佛睡了过去。
    仿佛，会一睡不醒。
    但过了片刻，苏烈突然跳了起来，大口喘气，惊慌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