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夏目瑛二的眼眸微微一动,从刚才开始就一成不变的平静假面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他微不可察的蹙眉,双眼直直的盯着太宰治,在他闪烁的目光注视下意义不明的问道:“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这么认为有什么不对吗?”太宰治偏头避开他的注视,语气竭力保持平静的反问,“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这句话,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当然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夏目瑛二毫不客气的否定道。
太宰治一怔,无意识中扭头看向他:“……什么?”
夏目瑛二没有理睬他无意义的追问,反而一针见血的反问道:“这种逃避现实、指责别人的伎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这么熟练的?以至于你竟然能视而不见我的真心?”
他不躲不避的凝视着太宰治,眼底的悲伤和真挚竟让他感到惊慌。
青年下意识别开视线,僵着脸否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夏目瑛二强硬地打断了他,抬脚一步步将他逼到墙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露出慌张端倪的表情。
“你说我从没有在意过你,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十一年前,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为你赔上一条命也是假的吗?”
他抬手按住太宰治身后的墙,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身下的阴影中,在他甚至有些害怕的注视下、语气一点点变得咄咄逼人:
“还是说你的意思是,十一年后,我不在意你多次将我逼入死局也是假的?我假装没看出你故意在闹市中跳河的目的,不顾追杀我的组织可能会发现我也要去救你的行为,也是假的?!”
“我……我……”太宰治的嘴巴徒劳的张合着。
在头顶那双蓝眼睛犀利而失望的注视下,他感觉喉咙里像是突然堵上了一块海绵,堵得他昔日能说会道的嘴巴竟说不出一句话。
夏目瑛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后退了一步,脸上却平添了几分令太宰治感到恐惧的冷淡。
“而且,你说我拿透做幌子这件事,也是不对的。”蓝发男人平静的说着,收敛了刚才质问青年时外露的情绪,似乎整个人都变得疲惫起来。
他在太宰治怔愣的注视下,像是感到十分无力一样颓然的说:“我已经找不到回木叶的路了,修治。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是我的归处,你和中也才是我羁绊最深的家人。”
“我先选择了中也,但温泉旅馆的烟花那一夜,我融合了【津岛瑛二】的记忆,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你或许才是我要找的人。”
“——但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也爱我。”
“什……么?”太宰治的瞳孔猛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他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但他习惯性的不敢去想,就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用受伤。
然而夏目瑛二却没有给他丝毫逃避的余地——他抬眼用那样忧伤的眼神注视着他,在空气中留下羽毛般轻盈却又沉重的叹息。
“所以在经历过年龄倒退的事件后,我才最终选择了透,才决定为了他而留下。”
“……你说,要是你早点像今天一样吻住我,我们的结果是不是就能有所不同了?”
——我们的结果,是不是就能有所不同了?
太宰治站在距瑛二一步之遥的地方,心尖突然就开始揪痛起来。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撕扯,让他呼吸不过来的剧痛传遍全身,他竭尽全力地张开嘴,却只能颤抖着发出无比微弱的、心碎般的声音:“等等……”
蓝发男人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那一刻,太宰治忽然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慌,一种错过了此刻就再也不可能挽回瑛二的预感笼罩了他,让他再也顾不上犹豫和逃避,踉跄几步一把拽住了瑛二的衣袖:
“等等、瑛二!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高傲的青年抛弃了试探,抛弃了自傲,抛弃了自己之前昏了头一般不肯放弃的一切,手脚并用的抱住了马上就要消失在他生命中的心爱之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狼狈不堪。
然而,背对着他的男人只是沉默着,低着头安静却坚定的想要扯开他的手。
这个举动无疑成了压垮太宰治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在那一刻无可救药的大哭出声:“瑛二——!!”
“已经够了吧,太宰大人。”
前方传来最熟悉的人漠然的低语。
温凉的手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扯开,冷静的语调再不复过去他触手可及的温柔。
“我们已经到此为止了。”
“……被透看见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啊。”
*
数日后。
以“见义勇为,搭救落水群众”为幌子,上面为光荣回归的卧底警察夏目瑛二举办了一场表彰会议。
顺带一提,因为诸伏景光明面上的状态依旧为“殉职”,所以对他的表彰被无限延后了,或许只有当组织覆灭的那一天,他才能和降谷零一同登上奖台。
但诸伏景光显然并不在意这种事——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马上就能见到的瑛二身上了。
这次表彰会议,同时也是夏目瑛二正式升为警视长的庆祝会,采取对内部开放、对外界严格保密的形式,举办地点就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毕业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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