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到底……
瑛二安静的注视着中原中也熟悉却又陌生的眉眼,和那双漂亮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蓝瞳,神色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说到底,在确认自己对中原中也的在意,仅仅是因为被另一世界的另一个人影响的现在……
这个已经分别多年的孩子,对他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起码,没有床上的那两个人重要。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有点冷。
他咬牙驱散开这种莫名的感觉,见瑛二看过来,便一脸倔强的撇开头,抬手狠狠抹了把眼睛,发出竭力忍着哭腔的声音:“……所以你确实更喜欢那个安室透,是吗?”
夏目瑛二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摇头:“我同样也很喜欢你。”
中原中也一下子扭回头,眼底陡然迸发出小心翼翼的光亮:“那——”
“我原本以为我同样也喜欢你,中也。”夏目瑛二紧接着如此说道,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轻轻的,“直到我昨天发现,在我心里,你果然还是更像我的弟弟。”
中原中也眼中的光亮陡然熄灭了。
他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人,表情僵硬的像雕塑,喉咙忽然变得无比干燥,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能发出来的,只是干涩的、沙哑到听不出原样的颤抖短音:“可……可我们是……「羊」……你是、我的‘首领’——”
“中也。”
夏目瑛二忽然打断了他,让他的脊背猛地一僵。
看着他这副样子,蓝发男人也有些难受似的垂下眼帘,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哑着嗓子轻声说:“中也,不要再提「羊」了。”
中原中也怔住了。
他完全反应不得的看着对面的人,看着他从自己手上取下那根自己珍藏多年的腕带,看着他在摩挲了片刻后,忽然轻声叹了口气,抬眸直直的望向自己。
在那一刻,中原中也看着他猛然变得坚毅犀利、仿若他曾经见过的军警一般正义凛然的眼神,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慌,让他几乎想在那一刻远远逃开,这样他就不会听到这个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但夏目瑛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像是不让他逃避一般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抬手轻轻按上了自己的心脏。
“我的真实身份,是隶属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公安警察。”
“我在八年前将生命献给了这个国家,中也。从那以后,我不再隶属任何民间组织,也不可以再拥有任何个人势力与附庸。”
男人认真而肃穆的说着,在中原中也眼中的情绪仿佛要撕裂的注视下,悲哀却坚决的、将那根与自己眸色相近的腕带,从“瑛二”的中间掰断了。
“你明白么,中也?”
“——早在八年前,「羊」和「羊之王」就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你愿意,我依旧是你的家人,依旧永远站在你身后,但是我们——”
一阵飓风突然席卷了房间。
夏目瑛二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已经走上了……不,是注定走向不同的道路。
你只能融入港口Mafia。
我也不可能带你走。
……
…………
不过。
好歹将第一根最细的羁绊顺利斩断了。
蓝发男人从窗外收回视线,眼底是宿命般幽静的冷酷。
他看向床上昏睡的两人,唇角不自觉的抿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头遮掩住眸中的神色,无声的走了过去。
*
降谷零醒过来的时候,夏目瑛二正在整理衬衫袖子。
没有易容的诸伏景光站在他面前,修长的十指灵活的替他打着领带。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种气氛就是莫名温馨又融洽,像演练了无数遍一样,动作默契又亲昵。
尤其是诸伏景光,眼睛里那种新婚妻子注视着英俊丈夫一般的爱意根本藏都藏不住,头挨得特别近,就差直接吻上去了。
降谷零立刻就酸了。
“你倒是穿的很舒心嘛,也不看看是谁帮你买的衣服。”小金毛抱着被子阴阳怪气的说着,哼里哼气的散发着醋味。
原本盯着瑛二有些失神的诸伏景光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靠的太近了,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低头加快了打领带的速度。
夏目瑛二则一听就笑了,顺从的感谢道:“是是是,感谢我亲爱的零尽心尽力的照顾,还有景光无微不至的体贴。”
说完这句话,领带也打好了,他就揉了揉诸伏景光的头,转而来到床边对降谷零伸出手,在晨光中朝他笑的眉眼弯弯:“不过今天早上完全是你自己睡得太死了,这个总不能怪我吧?”
嗯,没错,就是这人睡得太死了。
才不是他不小心往这人身上多喷了一下麻醉剂的锅。
降谷零被他笑的脸红,他看了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装傻的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干嘛?”
瑛二挑了挑眉,拽过来吻了吻他的手心,然后在他骤然呼吸一窒的反应中一把将人按到床上,三两下就掏出了中原中也的那根腕带。
“嘁……什么啊,原来你都记得。”被他双手扭背压在床上的降谷零不满的嘟囔着,却无声的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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