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杀气带来的幻觉吧。”
黑泽瑛二淡淡的回答着,放开他用一根手指将他推开。
安室透的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闻言惊惧的看着他:“杀气……?”
“没错。而且不是只杀了一两个人就能具有的杀气,而是——”
惊世骇俗的发言在中途截止,留给聆听者无限的遐想空间。蓝发青年举杯稍作掩饰,不知想到了什么,蓝眸冷冷的看向前方,眸底一瞬间深邃如黑洞。
那样的他,给人的感觉简直陌生到诡异,仿佛他在那一刻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与周遭的一切都存在着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下一秒,那种割裂感又突兀的消失了,黑泽瑛二收敛了过于黑暗的气息,晃动杯子让冰块发出“当啷”声,打破了几近凝固的空气:“不提这个了,我们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室透被深深震慑的心神却无法像他一样收放自如,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目光极为复杂的看着他。
与情报严重不符的强大武力,不同于传言中对组织的忠心耿耿,而是多番隐瞒,阴奉阳违。
他不是为国家效力的公安,却也不是藏匿于黑暗中的亡命徒。目的不明、身份不明、过去不明,关于他的一切都好像笼罩在迷雾中,越是接近,就越是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
真实的“黑泽瑛二”到底是什么样的?
安室透本以为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仅仅是今天经历的短短数个小时,就彻底推翻了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想法。
他甚至不知道“黑泽瑛二”是不是这个人的本名。
……多讽刺啊,他居然是在分手后才发现,自己竟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金发青年不由自主的喃喃重复道。
“我?”黑泽瑛二丝毫不知他五味杂陈的心情,闻言微微一笑,用食指点了点面颊,“怎么说呢,嗯……我是已经知道了归处,又不断寻找归处之人。”
“硬要说的话,我在【回去】之前唯一的目的就是……唔,玩得开心?”
指尖点在脸颊上的青年发出了相当不负责任的发言。
安室透的目光更复杂了,但黑泽瑛二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指尖一转便指向了他,眯着眼睛笑容重新变得危险起来。
“嘛,总之就是我其实并不忠于黑衣组织,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想把你是公安的事说出去,因为我觉得这样才比较有意思,而在我对这个组织、以及它交付给我的卧底游戏失去兴趣之前,我也不允许你把我是黑衣组织卧底的事告诉公安。”
能在谈笑间议论他人生死的冷酷男人这样说着,铁钳一样的五指捏住安室透的下巴,漆黑而不可名状的双眼极具威压感的看着他。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别想着跟我耍小聪明,要是被我发现你的父母和松田他们突然消失了,或者周围多出了不该多出的人,那我保证你不久就会收到他们的死讯,而且会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安室透的身躯在他手下轻轻颤抖着。
黑泽瑛二毫无怜惜的盯着他,指尖一点点用力:“我相信你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透?”
——从血海尸山的战争中走出的忍者,在此刻无情的向一个普通人释放出了威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谈判。
……不,不是谈判。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通知】。
*
分别的时候,黑泽瑛二已经有些微醺了。
他站在酒吧门口伸了个懒腰,放下手臂时闻到了自己身上沾到的酒精味,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啧……我最近可真不专业啊。”他意味不明的感慨着,用挂在臂弯上的西装外套扇了扇风。
安室透站在他旁边,身上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进入酒吧时那种尖锐的敌意,见状微不可察的一顿,不着痕迹的试探道:“你不喜欢酒味吗?”
他以前从没见过黑泽瑛二喝酒,这倒是出乎意料的新发现。
“也不能说不喜欢。”瑛二耸了耸肩,带着醉意的他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直言道:“只是习惯了不让身体沾上这些霸道的味道,比如酒味和烟草……嗯,毕竟不利于隐蔽行动嘛。”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垂眸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
“那今天为什么要喝酒?……还是科涅克白兰地?”
“啊哈哈,我喝科涅克不是很正常吗?因为我……”
黑泽瑛二勾着西装将其甩到后背上,闻言温温软软的笑了,抬手一把将安室透揽住,但话头也因此停住了。
金发青年骤然僵硬了身体,呼吸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双手用力握成拳。
他呆了几秒才猛地沉下脸色,顿住脚步猛地将男人推开:“又想迷惑我吗?!你这混蛋真是——!!”
“不要相信贝尔摩德。”
沉静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黑泽瑛二顺着他推开自己的力道走了几步,背对着安室透看不清表情地说着,“时刻记住,你是朗姆一派的人,最终还是要听命于朗姆。”
安室透神色微愕,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你、你不是说自己并不忠于黑衣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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