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秋莫名有点小难过,但他不说。
他轻轻应了一声,拉着江眠的手在床边坐下,拆开一卷崭新的疗伤绷带,仔细包在江眠淤痕未消的白皙侧颈上。
江眠很乖地任他摆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刚睡醒吗?晏行秋忍不住揉了揉江眠的脑袋。
嗯。
江眠顺着晏行秋的力道,软软地偏过头靠在他肩上,近距离欣赏起雄虫近乎完美的五官。
鼻骨线条真漂亮,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珍贵艺术品。淡色睫毛长而浓密,蓝宝石般的瞳眸也在日光下色泽稍浅,清澈剔透。
多睡一会儿也好,晏行秋并没有发现江眠在想些什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温柔道,好好休息,才能早点把身体养回来。
其实被送入皇宫的仆从,都会被安排好固定的日程时间表。在皇子们睡醒之前就要起床,是他们最基本的要求。
按理说,身为雌奴的江眠也一样只是晏行秋绝口不提此事罢了。
看到晏行秋那隐约浮现忧虑之色的漂亮眼睛,江眠立刻就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
他怕是以为,自己被关押时遭遇了某些不会伤及身体的精神折磨,所以才会更加疲惫憔悴,这么晚都起不来床。
暂且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走吧,我们先吃午餐。这几天可能要吃得清淡一些,否则对你的胃不好。
我也可以去吗?江眠故意问道。
他昨晚简略地扫过一眼雌侍守则。在雄主没有明确同意的情况下,就连雌侍也不能主动和雄主上桌一起吃饭,更何况是区区一个雌奴呢?
当然了。江眠,现在我家里的雌虫只有你一个。
晏行秋所说的家里,似乎并不包括帝国皇室。
江眠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谢谢殿下。
以后家里也不会有别的虫。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晏行秋又抿着唇补充道。
*
江眠发现,除了特定场合以外,晏行秋平日里真的只会独自用餐。因为不是什么虫都有资格和皇子坐在同一个餐桌上。
而且他不太喜欢让护卫站在旁边看着他吃,会特意吩咐他们先去休息。
总感觉孤零零的。
于是江眠直接问了:你这样会不会很寂寞?
也许吧,晏行秋微怔了一下,随即淡笑着坦然道,但帝国皇室中的每一只虫,都是孤独的。
嗯,我知道了。
江眠低下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不再与晏行秋搭话。
他感受到这位殿下的视线,又小心翼翼在自己身上来回扫了几次。
哼。
就不理你。
午餐过后,晏行秋居然主动说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我今天下午要去视察旧矿区的情况,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你独自在这里,没有问题吧?
真是贴心,他比在上一个世界初见时要温柔得多。
晏行秋不愧是走亲民路线的,擅长用恰到好处的温和态度提升亲近感。
没关系,我可以再去睡一觉太困了。江眠若有所思,重新向二楼走去,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晏行秋起身跟在江眠后边,伸手虚虚扶住他的腰:之前他们真的不让你休息么?
江眠想起自己眼下泛起的淡青,垂眸轻声道:殿下,你应该不会对审讯刑罚一窍不通。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晏行秋并非什么都不懂,但在绝大多数时候,他确实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本就不会轻易显露在雄虫面前,脏活累活从不需要由晏行秋亲自动手。
想法稍稍天真,倒也正常。只是需要被多加教育。
看着江眠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软软一团晏行秋感觉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他按捺着上前抱一抱江眠的欲.望,嗓音温柔。
江眠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晏行秋,你给我的光脑里没有任何通讯号,也不能联网,只能玩自带的消消乐游戏。
上一次直接从系统那里要联系方式,还让他被怀疑了好久。
晏行秋顿了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光脑,把私虫号码填了进去。
随后他笨拙地给江眠掖了掖被子:睡吧江眠,不用担心有虫欺负你。
嗯。
那可不一定。
否则,原本的江眠,又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呢?
江眠乖乖闭上眼睛。
而晏行秋在床边坐着没有离开。
他回忆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各种行为,感到些许困扰。
明明想要问一问江眠,昨晚的锁链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每次与江眠对视,都说不出口。
而且江眠看起来真的不太喜欢他,态度忽好忽坏,又乖又冷淡。这只雌虫仿佛完全不在乎,如果惹怒了一名皇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很奇怪,既像是在闹脾气,又像是在故意求死晏行秋暂时无法确定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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