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从屋檐滴落,浅川空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先是将身上的乱七八糟小道具全部清理干净,止步在了庄园大门口。
“你们谈得怎么样?”
车内的赤井秀一听到电话中的声音又看了一眼对方的位置:“作为猎物的你连大门都还出,就迫不及待询问猎手是否分配好了战利品?”
“如果你用的比喻再友好一些,我大概会更放心。”浅川空代索性挑了给监控死角,在花坛前坐下,“你猜现在监视的人会不会恨不得冲过来背着我走?”
电话另一端的人倒是欣赏这种态度:“你也可以考虑直接睡到花坛里——拖时间也别过头了。”
“放心,随便他们什么打算,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夜宿街头这种狼狈地步。”大抵是精神放松了些许的原因,浅川空代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你在实验室里做了什么?”明白他这是在抓紧时间休息,又不敢真的彻底松懈意识睡过去,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同他闲聊起来。
至于那边的其他布置,早晚都是解决,拖一会也无伤大雅。
“啊,我在我的值班同事脸上画了个龟。”浅川空代觉得脑中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好似千万根尖锐的铁钉被人拎着锤子一点一点往往头盖骨中扎。
如若面前有滩水或是有面镜子让浅川空代自己看看,他大抵也会被眼中宛若藤蔓生长攀附的血丝吓到。
“道别礼物?”赤井秀一不着边际地胡扯着,从浅川空代的声音语调确认着对方的状态,一边在心中编织着缜密而不着形迹的话术准备套些情报。
好吧,或许他们离朋友还有着一整个组织和fbi的距离。赤井秀一心底一哂。
“保命至宝。”浅川空代的笑声带着空气轻轻震动着,“我似乎忘了问——你的枪准吗?”
“你可以试试。”讶然于对方的回神速度,赤井秀一遗憾地吞下了大段的后续套话,拐回了今晚要紧的计划上。
“那我就把筹码都交给你了。”浅川空代直起身来,向庄园外走去。
并没有走出多远,四周隐秘的视线便隐隐粘了上来。
“他们肯定封了路,你觉得我去哪比较好?”面露惫然之色的青年扫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猜测对方大抵是依靠了望远镜。
“几家酒吧吧,庆祝的好场所。”
“我不喜欢酒。”浅川空代叹了一口气,“不过勉强还是能坐一坐。”
“我当不了一杯酒的朋友?”赤井秀一不知被这一番言论戳到了什么笑点。
“嗯......半杯吧,商业应酬。”浅川空代挂断了电话,没说是也没说否。
浅川空代顺着赤井秀一的话找到了对方留给自己的车,后知后觉道:“我这算疲劳驾驶吧。”
“情势所迫,你自己路上小心,不过我的新老板应该会乐意把你从交通科捞出来?”
“这可太跌价了,我不做这种事。希望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处理好了。”浅川空代拉开了车门,将副驾驶上的水瓶拧开兜头浇下。
“放心吧,成败五五开——这是客套话。”
浅川空代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发动了汽车。
“大哥,人走了。”
琴酒低低应了一声表示知晓,背着狙/击/枪上了高楼:“把人往预定范围带。”
“推出位置了吗?”浅川空代的车速不快,遥遥吊着追兵——既然已经谈成了合作,就算琴酒要动手也不可能像当时那样明目张胆了,需要放着的只是狙击。
还是能够伪造成交通意外的狙击。
“再等等吧,下个路口,不用了,你现在减速右转绕圈。”
“他们会收口包围圈,我不知道路线。”
“要不了多久,右边两个路口还没有封,你就当是夜间兜风吧。”
遥遥高楼之上,顺着风向,赤井秀一架起了狙/击/枪。
琴酒看着那速度恼人的车,缓缓抬枪瞄准了油箱。
再过一段距离就会进入射程了——
野兽的直觉让他及时翻身躲开了射来的子弹,伏特加却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够呛。
调转瞄准镜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气流顺着风扑到脸上,在这样短短的动作间,对方的第二枪已然出膛,琴酒凭着方才的瞄准扣下了扳机后只来得及微微侧脸,虽想提醒伏特加,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这一枪打在伏特加脚下,琴酒的子弹也没有对对方的狙击手造成什么伤害。长夜下双方的杀机锁定纠缠,高楼下的那辆车正在虹光中穿梭着,光影在车身上交织出亮丽的金属色泽。
这人的能力甚至超越了组织培养出来的科恩与基安蒂两个专业狙击手,难免让琴酒想起当晚在枡山宪三公司中阻止他追击的那个人——这是这个人第二次打乱他的计划。
中居佳乃他们的好帮手啊。
该放弃了。
尽管仍对中居佳乃以松谷矢的事情威胁他感到愤懑,琴酒仍然保持着理智,确认已经不值得继续投入了。
浅川空代有着自己的势力,并非能够被轻易剪除的党羽,自身能力也过硬,如果除不掉,招揽利用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反正他们这类家伙,除了某些与特定人士相关的事情是逆鳞,其他只要利益足够,一切矛盾都能抛诸脑后。
忠诚、信任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身上着实是难得一见,越聪明的人越是会怀疑,若非伏特加傻气固执地认着一个人,他身边的搭档大概会频繁来来去去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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