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答应你
听到这里,谢离拉起姜恒的手转了身,细碎的头发挡住了他深锁的眉头,却更加凸显出发红的眼眶。他抿着嘴一言不发,拉着姜恒的手微微颤抖着。
姜恒不解地望着他的年轻舅舅,问:舅舅怎么啦?不看妈妈了?
谢离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姜恒,带我去前台找护士,我们要先去见医生。
姜恒定定站在医生办公室外面的墙角,像个被罚站的。他往里面探头,偷偷看了几眼,很快又缩回了脖子。舅舅说他不能进去,他就听话地站在门口。
小孩子没多想什么,一门心思只想见妈妈,等舅舅见完医生就可以见到妈妈了,便乖乖等着。
手心冒出的汗染湿了他的盲杖,谢离不可置信地问:肺癌?
对,患者已经不舒服很久了你们家属怎么都不注意?罢了,她要是刻意想隐瞒病情,你一个盲人也注意不到。这种病就是早期没及时就医,到现在发展到晚期,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我们这边建议患者回家
当听到晚期这个词的时候,谢离耳朵嗡的一声,整个人便像陷入了一潭湖水之中,窒息得要命,他再也听不进去医生的任何话,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下沉。
谢离颤抖地开口,几乎是在哀求:医生,我姐要多少钱才能治好?她是我亲姐,她绝对不能有事
不建议治疗了
带她回家吧
乐观的话还有半年时间
足足坐了五分钟,谢离才面如死灰地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他脑袋一片空白,但又不得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面对即将见到的亲人,他尽可能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希望看上去不要太悲伤。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是自己的亲人,而自己怎样都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的没用,恨不得替姜秋得病
明明姜恒最需要的是她,他最需要的也是她。
谢离敲着导盲棍,迈着沉甸甸的脚步走到门口,空着的那只手,手心突然钻进了一小团温暖。
小孩的小心翼翼地问:舅舅我们可以去见妈妈了吗?
大概是姜恒这个夏天又长高了一点,谢离现在不用弯腰也能摸到他的小脑袋了。他习惯地摸了摸小孩的圆脑袋,轻声说道:嗯,我们去接妈妈回家。
第27章 残影
段烨和母亲搬到外婆家已经半个月有余。
这半个月里他除了在学校上学,就是待在外婆家里,他被迫放弃了所有的外出活动,哪都没去,也没敢跟朋友多接触。
段瑞林正在查的一桩案子并不简单,他怕家人们受牵连,便让妻子孩子回到老丈人家。梁家是经商的,在枰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只要段烨梁玫回到梁家,段瑞林就可以放心去办案了。
但段烨这些天也很忐忑,他们已经有两天没联系上段瑞林了。
梁玫打电话给老段的同事才知道,自从有位姓杜的记者发表了一篇编排段瑞林的文章后,段瑞林就被上级请去喝茶了,一连两天都没见踪影。
未明的案件、不正常的舆论、突然出现的上级这桩桩件件组合起来就像一张蓄谋已久的大网,把段瑞林困在其中。
仿佛他们全家都陷进了被人用心编织好的圈套里一样。
自那天段烨发现自己家的别墅被人窥探之后,段烨便提高了警惕,时刻注意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他害怕给同学添麻烦,连学校宿舍都不住了,平时下课直接由司机接回家,跟三名室友解释不清,只好说是家里人管得严。
他不清楚自己父亲到底查到了什么人头上,才会让他们全家人心惶惶。但是他明白,父亲让他们远离自己,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同样的,段烨远离同学朋友,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王京站在教室门口,看向段烨独自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发问:哎你俩说老三到底怎么了?不参加活动也不住宿了,怎么好像躲着我们一样?
李庭君抖了抖书包,无奈道:又是他家老子的命令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管得严。
你们最近没看新闻吗?罗小飞含着一根棒棒糖,眼神透出隐隐的担忧,有个姓杜的记者,写了一篇小作文大斥特批段烨老爸,题目叫哦对《警察粗暴击毙罪犯头目是否合理》。
什么小作文?王京一脸茫然。
一看你们就是不关注时事,班级订阅的日报就有,前天刚刊登出来就引起轩然大波,才两天时间就已经有很多跟风蹭热度的记者跟着写了好几篇类似的文了,诺,今天的报纸也写了,这篇文章更过分,直接写《警察粗暴击毙罪犯的背后》,啧啧难怪有人说文人无德,这生生把一个在虎口里救人的警察写成了泯灭人性的杀人魔了都气死!
王京和李庭君凑了俩脑袋过来,看完这篇报道后,三人气愤得一人一个角把报纸捏得跟咸菜一样皱巴巴。
什么人啊这是!简直瞎写一通!我今晚问问我爸认不认识这个报社的人,得想办法把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文章都撤了!不能怪王家少爷耍脾气,实在是文章内容字字句句都在煽动群众心理,让群众以为警察开枪击毙罪犯就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