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又过了两分钟,郁彬才匆匆从一辆大众车上下来,手在空中虚虚扶着,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通,担忧道:没事吧?
点头。
这儿日头大,我们上车再说。
父子俩坐进车内,司机道:博士,咱们去哪家餐厅?
郁彬好似才突然想起,他慌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平板,打开之后递到郁里面前,道:我搜集了一些北城一些有名的餐厅,你看看想吃什么。
司机在前头道:这菜单博士可费了不少心思呢,一有时间就到处去找人请教,咱们所里可都给他问了个遍。
郁里意外,郁彬有些局促,道:你看看,有想吃的,爸爸带你去。
郁里选了一家普普通通的田园小炒店,店铺装修略显复古,实木桌椅打磨光滑,父子俩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郁彬左右看了看,道:旁边有家奶茶店,想不想喝点什么?
郁里摇摇头。
没事,我去给你买。
郁里垂着睫毛,手指虚虚放在桌面,试探敲击:冰middot;镇middot;西middot;瓜middot;汁。
等会儿啊。郁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也许是因为要排队,他回来的时候菜都上好了,他把吸管插进去,放在郁里面前,又把红烧肉挪得离他更近,道:姑姑说你爱吃,多吃点。
郁里先喝了一口西瓜汁,清甜爽口,眼睛都微微一亮。
桌子上只剩下碗筷轻微撞击的声音,郁彬留意着他伸向各个菜色的次数,和入口后的表情,道:对了,京朔那边,还好吧?能适应那里的学习环境吗?
郁里点点头。
郁彬放下心,道:京朔的竞争氛围主要是为了挖掘每个人的潜力,你尽力就好,也不用太过凸出,我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让她多照顾着一点。
郁里又吃了一口红烧肉。
郁彬接着道:还有我听说,她安排了一个小班长专门带你是吧?那班长人怎么样?
郁里脑子里闪过江照戴着眼镜微笑的脸,又闪过公交站台前从自己身侧迈过的身影,最后点头,敲:刚middot;才middot;我middot;就middot;跟middot;他middot;在middot;一middot;起。
就是他帮你打跑了坏人啊。郁彬道:那下次有时间我得亲自招待一下,好好谢谢人家。
郁里想着江照眼镜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这样吧,我再安排一辆车,每天接送你上下学,你看怎么样?
郁里摇了摇头:公middot;交middot;很middot;近。
这也不费什么事,可以避免掉很多无意义的对外接触。
我middot;又middot;不middot;是middot;不middot;能middot;见middot;人。
郁彬微怔,又笑,道:你说的对,你倒是跟你爷爷脾气很像我不如你。
倒的确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狭隘了,孩子虽然不能说话,可却并不畏惧表达,也毫不觉得应该因为缺陷而把自己封闭起来,自己提出的保护反而像是在遏制他的成长。
郁彬喝了口水,一时不知道自己作为父亲,还能再为他做些什么。
敲击声传入耳中:爸middot;爸。
郁彬立刻抬头:嗯?
你middot;知middot;道middot;色middot;盲middot;眼middot;镜middot;哪middot;里middot;有middot;卖middot;吗?
色盲?郁彬一惊:你眼睛不舒服?
郁里摇头:我middot;把middot;同middot;学middot;的middot;踩middot;坏middot;了middot;要middot;赔。
市面上倒是有很多这种,只是听了解这方面的说起来,好像颜色配比很粗糙,无法完全模拟普通肉眼看到的形态。见郁里神情沮丧,郁彬又道:不过我有个朋友,他儿子倒是患有先天性全色盲,因此特别委托了一家顶端科技研究所配了一副,据说可以最大限度地模拟肉眼,我回去问问吧。
谢middot;谢middot;爸middot;爸。
郁彬请了半天假,当天就住在了家里,第二天一早还专门把他送到了学校。
父子俩互相告别,分离。
银色轿车停在校门口。
司机试探道:咱们,真不请假啊?
江照嗯了一声,拉开门下车。
世界是深深浅浅的黑或者白组成的巨大铅笔画,他跨过校门,目光从身侧褪色一般的校友身上划过,穿透前方的景观喷泉,仔细地搜索着什么。
一路来到高二教学楼,路过的人想跟他打招呼,又在看到他露出的双目之后默默退避三舍。
白樱樱也留意到了这一幕,她慢吞吞地抬腿,一直等到江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道:什么情况,江照眼镜又坏了?他怎么不请假?
于沉道:听说昨天跟盛泰的人打起来了,赵维新带人去围了郁里。
他有病吧。白樱樱皱眉道:他跟江照的恩怨,关小哑巴什么事。
别忘了你跟他的赌博。
白樱樱顿了顿,不爽道:难道还能怪我了?我劝他离开红A,那是为他好,谁让江照跳出来让我道歉,我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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