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宵顺着这条路,看不到前方的景色,摸索着前行,坚定又委屈,忍受着诸多不确定,仍旧毫不退缩。这些构成了纪宵为数不多经历中,对于爱情最初的印象,它一点也不浪漫,甚至不动人,只余下满腔热忱,以及他前所未有的勇敢。
听上去颇为悲壮,他只知道自己早就一败涂地,没法对楚澜放手。
他把咖啡和布丁端到桌上:楚澜,好巧啊。
我听辛恩说你在这儿打工,今天路过,来坐坐。楚澜省去了寒暄的细节,喝了口咖啡,喊住准备扭头逃走的纪宵,对了我被港中大录取了。
那个七月的星期三,直到黄昏,纪宵都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似的彷徨。
他脑中反复回荡着楚澜的话。
楚澜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而纪宵听着,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耳畔全是轰鸣声。
当时我妈看到港中大今年在内地招生的通知,提前批第一志愿就报了。好似我们省报的人特别少,我分数最高,就直接录取不过我差三分才能上F大,现在录取通知书到手,再闹着要复读,感觉对不起我妈。
我看到C大的分数线了,你没问题的。以后你在上海我在香港,挺好的,不是吗?假期回来,遇得上合适的机会,大家再一起坐坐我们还是朋友,好么?
纪宵应该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店长叫他,他便如蒙大赦地跑了。
录取通知书到手,又是几天后了。纪宵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仿佛一切都变得十分麻木,全然无法释怀,可他奈何不得,只能屈从于现实。
C大的通知书喜气洋洋,安安稳稳地躺在书桌上,而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
每年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人千千万,他或许是最不开心的一个了。
他和楚澜即将相隔千里,每每想到这层,纪宵便如同被扼住了喉。
第21章 重逢
七月,夏日炎炎,大家都陆续收到了通知书,决定了此后的命运。
翟辛恩与纪宵继续是同校同系的好友,前往长江三角洲。姜星河留在省内知名学府,做他们的后盾。周扬北上,考了京城某重点大学,出人意料地选择了为社会主义法制建设奉献青春与热血,而樊繁则南下继续学业,成了离楚澜最近的人。
纪宵感到颇为安慰的是,至少楚澜录取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从楚澜口中听到,而非等到许久之后,才从旁人处得知。
他能理解楚澜的心情,但不代表他就爽。纪宵也是普通人,难免颇有微词,谁都不喜欢被吊着,可他日复一日地在跟自己的算了中,继续犯贱哪怕很多年后,纪宵想起这段时间,都会心有戚戚。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隐约有着某种预感,并凭借这渺小的希冀支撑着,还能继续与楚澜谈天说地,惟独不谈感情。
自从那天在甜品店短暂的寒暄后,楚澜仿佛人间蒸发了。此人不喜欢社交,朋友圈偶尔发的照片,全是他家的狗和读书笔记,无聊得很,这下连狗都不发,纪宵不得不奇怪,他给楚澜发过几次信息,对方也无一例外的没回。
纪宵满脑子被楚澜被绑架了和楚澜生重病了充盈,直到樊繁主动联系了他。
加了微信以来,纪宵倒经常被樊繁刷屏照理来说,他们两个不太熟,但日复一日互相点赞,偶尔评论交流,竟然也算作好友了。
私信框中,樊繁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阿宵,是不是特别纳闷最近怎么都看不到阿澜?
吊足了纪宵的胃口,她才说:阿澜去欧洲散心啦,七国自由行,特别酷。
纪宵那些关于绑架和绝症的韩剧猜测立刻化为泡影,他松了口气,给樊繁发去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本来吧,我是觉得咱俩的关系略诡异的。樊繁发来一大段话,我是楚澜的好朋友,于情于理都应该替他说话,但这件事他跟我说了之后,我感觉很愤怒,他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跟他说了也没用,于是厚脸皮来找你了。
纪宵发过去一个问号:什么事?
樊繁:你有多喜欢楚澜?
纪宵:
他被问蒙了,一时竟不知该先质疑楚澜的嘴上没门还是愤慨樊繁的开门见山,等他纠结半晌也没结果,樊繁幽幽地说:算了吧,我看你嘴上说着喜欢楚澜,实际上他一不理你,就要放弃了。但人之常情,不怪你,就这样也挺好。
纪宵打字的手指忍不住一顿,旋即加快了速度。
你别这么说。
樊繁摆出长谈的姿势:我希望他过得好,但也不愿意他不明不白地就陷进一段太过小众的感情。楚澜长情,执着,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他会难过的。
最后几个字看得纪宵心头一疼,他几乎是本能地输入:非要听实话,我不知道有多喜欢他,但每次见他,都像第一次见他一样。路不会走,话不会说,变得完全不像自己。至于多喜欢,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楚澜不一样。
樊繁来了兴趣:哦,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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