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悄无声息的越下越大。
整个世界, 寂静无声。
只有大坨大坨的雪不断砸下来,砸在车玻璃上,砸在车前盖上,明亮的路灯变得灰蒙蒙, 天地混沌一片, 像是世界末日那样的场景, 视线所及迅速被雪白遮盖。
顾晔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久到地上已经厚厚一层, 先前被压出来的车辙痕迹消失的无影踪, 久到视线里苍白一片耳边只有自己急促又怠速的心跳。
顾晔终于伸手, 打开车门。
Alpha没有带伞。
外面大雪飞扬, 顾晔黑色的短发、深邃的眉眼, 还有昂贵的修身高定西装上, 瞬间就落了不少雪。
但Alpha的体温很高, 那些雪很快就被融化成小水珠。
寒冷的空气里, 是他呼吸出的白雾。
万籁俱静。
远处那辆停着的SUV已经被雪半埋住。
贺靳林没有下楼,没有离开。
他留宿了。
天寒地冻, 顾晔手插在西装裤袋里,面无表情的僵站在大雪夜之中。
再高的体温被衣物阻隔, 也来不及融化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很快,纷纷扬扬的雪在他发上肩上鞋上站住了。
顾晔一动不动, 像是要天长地久的站成一座冰雕。
他目视远方。
忽的一阵刺骨邪门的冷风打着卷刮过,冰凉的雪花卷进他冰冷漆黑的眸,
“冰雕”被刺激, 终于眨了下眼, 然后忽的“活”了过来似得。
Alpha大步朝无人的狭窄的小巷弄走去!
顾晔裹在西装裤下的双腿修长有力, 迎着肆虐的风雪, 每一脚落下去,都能在积雪上踩出寸深的脚印。
一路直上三楼。
——“咚咚咚。”
盘坐在沙发上的江宝晨心头猛地一惊,立刻回头看发出动静的门!
这大半夜还下着大雪,是谁来找他?
就算讨债,也得找个天气好点的日子吧!
紧盯着门,却又没有动静了。
江宝晨于是疑心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尽管这么猜想,他还是放下手机,从沙发上下来,怀里抱着已经染上体温十分暖和的小毛毯,再看一眼床上的贺靳林——虽然已经睡着了,但如果发生危险肯定能一下叫醒。
江宝晨迟疑中,放轻了脚步声走到门口。
他把耳朵贴上去,动作小心谨慎。
然而长达半分钟过去,门外都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是真的听错了。
反正不是闹鬼。
江宝晨轻舒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先给自己一顿心理安抚和壮胆。
但才回到沙发,门上又响起“咚咚”两声。
江宝晨:“!!!!”
谁啊!大半夜的只敲门不出声有毒吧!
江宝晨胆子小,巡视屋内一走,放下小毛毯拿上了一杆扫帚,藏在身后,然后悄声走到了门后。
门打开,只露一条缝。
外面空无一人。
但是空荡荡的走廊亮着感应灯,一阵雪夜里刺骨的冷风从缝里磁拉冻得人一阵激灵!
靠!
江宝晨看到了地上的湿脚印和没有融化的雪渣子。
真有人!!
人呢?!
哪个缺德小子大半夜不睡觉来搞恶作剧!
江宝晨把门敞开,一步跨出,迅速左右两头看。
什么都没有。
江宝晨把扫帚捏得死紧。
感应灯忽然黑下来,轻轻的啪一声,整个走廊黑暗无比,阴风阵阵。
江宝晨顿觉毛骨悚然,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达天灵盖!
“靠……”Omega低骂的声音有点抖,忙缩回脚关上门,搓搓凉凉的胳膊。
他不怕人,只怕鬼。
那无聊的家伙要是敢再来,他就不拿扫帚,去厨房拿菜刀!
江宝晨心里骂骂咧咧,走到沙发前又觉得气不过——他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一点儿都不挑睡的地方,本来想着不去跟大贺挤小床,等困了在沙发上随便将就下。
这下好了,大半夜被哪个缺心眼的恶作剧……
吓得是一丁点睡意都没了!
老天保佑那家伙明天就踩狗屎!丢钱包!
江宝晨被吓到,心率没平复,又气又怂的沙发都不想坐了,抱着小毛毯走到床边。
跟他不一样,贺靳林枕着枕头早睡着了。
养尊处优的Alpha出来谋生活后,也跟着好伺候起来,这么小的单人床也能睡得香,明明四肢都无法舒展,一双长腿也抻不直,脚还从被子里露出来搭着床尾沿。
姿势上看,明显是睡前刻意预留了位置。
留出来的那点空间虽然不大,但也够一个身形纤瘦的Omega躺上去睡。
江宝晨心里叹息,放下小毛毯,把Alpha挂在床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本来想把人推到床的正中央,但由于沉睡的贺靳林重到他怎么也推不动,只好放弃,帮着仔细掖了掖背角后,再打开抽屉拿出抑制剂。
发情期虽然只剩下一天,抑制剂也不能不打。
不仅要打,还要提前打。
因为贺靳林在。
江宝晨不想等自己发作起来,吵醒大贺,让大贺看到自己疼痛难受的样子。
不然大贺又要难受自责了。
江宝晨可不想自己痛得要命了,还得去哄一个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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