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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微雪便笑道:“就是陪我回来的那个侍女。原先我在金羽时和云悠哥哥偶然救了欲寻短见的她,后来她无家可归,云悠哥哥便暂时收留了在府上。”
    兰雍点点头,没说什么。其实他哪里记得什么侍女不侍女,再说顾微雪口中所说的“原先在金羽时”显然便是她还和云悠有婚约的时候,那段在她眼里心里还没自己什么事的过去……他不听也罢。
    不过经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一事:“对了,说到侍女,我倒是有个人要给你。”
    顾微雪略略一忖:“是俏春么?”
    兰雍“嗯”了一声:“聂蓁临死前,怕她回了聂家受欺负,所以把她留在了王府。”
    顾微雪理解聂蓁的用意,也明白兰雍的意思——俏春是聂蓁的心腹,人机灵又忠心,且从头到尾都对他们几人间的关系知根知底,放她在身边,绝对是能保护她又利于顾微雪的事。
    “好。”顾微雪想起了聂蓁,心头漫过一丝惆怅,又补了一句,“我会好好待她。”
    ***
    用过午膳后,云悠便先告辞离开了司明阁,而顾微雪则和兰雍一起去了宣华宫。
    一走进这座历代北星皇所居的宫殿,顾微雪不由想起了兰明淮,有些心酸,也有些感叹。
    兰雍察觉到她便缓的脚步和突然沉默的情绪,回过头一看,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于是停下来,伸手轻轻拉过她,说道:“他走时很安静,什么痛苦也没有。”
    她禁不住鼻尖一酸,闷闷点点头:“嗯……其实那日我在陈国王宫里见到他时,就知道他可能熬不过这关。”
    只是,他还那么年少。
    兰雍也沉默了一会儿。
    “微雪,”他低下头,忽然低低说道,“我只有你了。”
    她蓦然一怔,眼中酸涩更甚,还伴着阵阵心疼。
    她主动倾身抱住了他,温声道:“随之,我们要白头偕老。”
    他笑了出来,抬手回抱住她:“嗯,至死不离。”
    两人静静拥了对方良久,兰雍退开身,拉起了顾微雪的手:“来,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牵着她走到书案边,拿起一个小巧的,蓝色绣缠枝纹的四四方方的锦盒,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用红线拴着的白玉扳指。
    兰雍将它拿出来,重新挂在了顾微雪的脖子上,笑道:“它丢了那一次,却吓了我半死。”
    顾微雪笑着拿起扳指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里面的刻字又多了两个,就在“随之”两字的旁边,新纂刻了“微雪”。
    合起来念便是:微雪随之。
    这是要一辈子跟着他了。她想,这样很好。
    “那次情况比较混乱,东西丢了纯属意外。”顾微雪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又怕他继续唠叨自己,便打算赶紧转移话题,一转眼,恰好看到案上有一幅开了些许的画。
    “这是什么?”她随口问道。
    兰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又转回了眸光往她脸上一瞥,唇边泛起抹十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微雪本来只是随便起的话头,但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真的起了好奇心,于是有些狐疑地走过去,拿起画轴轻轻展开了这幅画。
    她蓦然一顿。
    画中绘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旁边还题着字——“微微雪意,念念随心;尘缘易得,知己难寻。”
    她垂眸静默了须臾,然后抬起头深深看了兰雍一眼,提笔在画中这行字的旁边续下了一句——
    灼灼雪意
    迢迢风雨
    许随君子
    白首不离。
    ***
    半空中翩跹着飞来一只翠色的蝴蝶,盛凝歌眸中戾色倏然闪过,往风中用力一抓,指间的力度便碾碎了蝴蝶的翅膀在掌心里。
    她脸色沉郁地将奄奄一息的蝴蝶丢在了脚下,又用力狠狠踩了几脚,直到它成了一滩看不出原形的碎泥。
    烦躁地走了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往告示栏那边气冲冲走了过去。那张告示实在是太碍眼了!她恨不得将它撕下来也用力踩碎,她是堂堂的盛家二小姐、无忧郡主,凭什么被个小小的司明阁主山野村姑压在脚下?
    一时间,她又浑然忘了盛家已败落,她也被贬为了庶人的事实。
    她只是觉得很讽刺,也很可笑。曾经她视聂蓁为眼中钉,只觉得是对方挡住了她和兰雍在一起的路,却从来半点也没有注意过那个先是叫作洛英,后来又改了名叫什么顾微雪的女人……白白地让她笑到了最后!
    兰雍和乌越部公主的婚事传出来时,她不觉得痛苦难过,因为她晓得他不爱那个璃珠公主。
    可是这个顾微雪……她咬牙切齿地想起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这些事,便知是兰雍为了能娶到那个女人所使的手段,还有那女人回城那天,她就站在人群里,亲眼看到兰雍抱着她走回来。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她本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对任何女人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快要走到告示栏那边时,她忽然被个小孩子撞了一下,心中像是被人猛然撞开了一个缺口,立刻发火吼了过去:“你找死么?!”
    小孩吓得一缩,他身旁的母亲便立刻黑了脸,毫不客气地说道:“分明是你走路不长眼,横冲直撞地撞了人还有理了?你以为你是谁?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凶什么凶!”说完便一副懒得和泼妇计较的样子,拉着自家儿子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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