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逸略略一顿,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演武场,兰逸回身关上了大门,向着背对着自己站在面前的兰雍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兰雍突然回身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兰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脑子里“嗡”了一声,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倒地时后背和右胳膊还狠狠撞到了门板。
他下意识捂了一下被打的地方,果然一碰便肿着疼,他却有些发怔地望着兰雍,一时没有说话。
“兰逸之,我问你,”兰雍就站在那儿,满是冷漠和嘲讽地看着他,“聂蓁真的是被江洋大盗所害么?”
兰逸沉默了须臾,慢慢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缓缓道:“现有的证据确实如此。”
兰雍牵起唇角,笑了:“这么说,倒是她不走运了?”
兰逸抬眸沉沉看着他,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那是你的事。”兰雍撇开目光,扬起下颔,傲然道,“我这趟来是要同你商量别的。”
兰逸问:“是关于这次青州的事?”
兰雍淡淡瞥过来,说道:“是聂蓁的丧事。”
兰逸一时愣住,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不是还活着么?”
“此刻还活着能喘一口气有什么用?”兰雍道,“莫非她遇到了这等事,二哥还以为她能长命百岁?”
说完也不等兰逸再回话,他便径自道:“若她真的熬不过去,长乐王府办丧事的时候二哥就让你的王妃和小姨子来吧,怎么说她们也‘共患难’过一场,来送送她也是应当。”
“至于二哥你,聂蓁应该心有芥蒂,所以——”兰雍微微一笑,却满是嘲意,“你还是继续忙你的,追究江洋大盗的事去吧。”
言罢,再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门边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院外居然站着不少人,是衡阳王府和长乐王府的护卫。
院中的人都是因为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动静才聚过来的,此时衡阳王府的侍卫见到兰雍一派清爽地走出来,不由立刻提高了警觉性,再一看后头追出来的兰逸,竟是面有青肿,便有刚刚入府的侍卫忍不住了,突然一步上前拦住了兰雍的去路,还半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你干什么?!”裴立立刻喝道。
话音未落,长乐王府的侍卫已齐齐拔刀。
而衡阳王府这边的侍卫总管还没来得及开口,数名侍卫便已因长乐王府侍卫的举动而下意识也拔了刀出来对峙而立。
场面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而被围在中心的兰雍不动如山,只凉凉撇眸看着面前这个拔刀拦住自己去路的侍卫。
对方不由咽了咽口水,压抑着不安,又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
衡阳王府的大管家噤声在旁不言语,侍卫总管抬眸望向了兰逸。
“府里几时多了这些不懂规矩的东西?”兰逸冷冷开了口,“本王与长乐王兄弟演武比试,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当朝辅政王拔刀?!”
他这一开口,衡阳王府的侍卫总管立刻扬声对其他侍卫喝道:“还不拿下?!”
转眼间,那些冲动出手的衡阳王府侍卫便已被自家同僚纷纷拿住。
兰雍面前的路霎时被让开了。
“看来二哥手上费工夫的事情还不止一件。”他回过头,轻轻一笑,“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旋身率着一众长乐王府侍卫,径自离去。
☆、决断
当天晚上兰雍回到长乐王府,便立刻召集了身边众得力下属来见他。
“传我的意思出去,”他说,“以府中名义张榜悬赏缉凶,不止都城之内,各州府也都要把消息放出去——从犯不论生死都赏五百两,主犯死的一文不值,活的,赏两千两。”
“是。”裴立领了命,又顿了一顿,迟疑道,“但……衡阳王府和官府那边会否有异议?”
兰雍眉梢轻挑,冷冷一笑:“他们还有脸提异议?”又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是‘官捕’,我是‘私赏’,彼此互无冲突。连长乐王妃的主意都敢打,若不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本王还有何威名可言?长乐王府岂非成了人人都能宰割的砧板之肉?!”
他想到了顾微雪,想到了那场山崖边的生死之战,想到了将来她在自己身边或许也会遭遇和聂蓁同样的事情。
兰雍的笑容中冷意渐盛:“想要富贵?我怕他们没命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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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兰雍如常进宫面圣。
因为私离岚山行馆的事并未被戳穿,所以无论是兰雍还是兰明淮,都是彼此心照不宣。
眼下朝中的焦点无非聚集在两处,一是江洋大盗青天白日里打劫亲贵家眷,且害得一个四品官员的夫人和长乐王妃身受重伤;二,便是青州官员勾结腐败,还因怕东窗事发而疑似陷害了司明阁监星官洛英。
而这第一件事,兰雍的悬赏通缉令已然泄了风声,面对兰明淮和朝中众官员的关怀,他自己也毫不掩饰,一句话:想跑路,没那么容易。
“今日这群穷凶极恶之徒不过是敢大着狗胆抢劫北星重臣的家眷,那明日岂不是敢把屠刀架在皇上的脖子上了?”兰雍说道,“天子脚下他们也能如此猖狂,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何在?都中治安难道都被保护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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