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这四个字他说得过分清晰,张管家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请他放心,自己一定会好生照看着。
云悠前脚刚走,顾微雪后脚便带着李倩瑶从后院走了出来,准备让张管家安排一下先送她回家去处理自己母亲的丧事。
听说顾月见已经离开的事,她略一沉默后,说道:“若是路上没找到,就让人再在城里找一下吧。”
张管家立刻应了。
“对了,”顾微雪笑了笑,说道,“张管家,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我初来金羽都,许多风俗和宫里的规矩都不太清楚,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一位老师补补课。”
张管家了然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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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时辰后,云悠从宫里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同样身着官服的老儒士,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到了书房。
张管家亲自来送茶,云悠又去自己的书柜里拿了几幅卷轴出来,安置好了客人后便说道:“陈老,我去换件衣服,稍后便来。”
陈老哈哈一笑,挥手:“去吧去吧,老夫正好先独自霸占着欣赏欣赏。诶,云少傅,可别忘了带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出来让老夫我瞧瞧啊。”
云悠笑了一笑,转身走出门去,问跟出来的张管家:“微雪小姐呢?”
张管家便笑了:“微雪小姐让我去给她请了位老师补一补金羽民俗和宫规的课,这会子正在小院里跟这位从宫中出来的老嫲嫲学规矩呢。”
云悠面露愕然,微微一怔,不由失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向着兰院的方向去了。
他才刚走到回廊拐角处,便忽然听见从院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小姐,还是走快了些许,这十三步半步不能多,也半步不能少。你此时只多半寸,可能来日便会步履大乱,所以一定要把脚下的感觉练到举步便能行。”
云悠走出拐角,一眼看见正迈着小步在院子里来回走,神情纠结又紧张,脸颊还涨得有些发红的顾微雪。
“啊,我觉得我这样下去一定会因为忘记呼吸而憋死的。”她蓦地停住脚步,提起裙摆,露出被一条绸带交错绑住的双膝,别扭着走到石桌前坐下,抬起眸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的人,“黎嫲嫲,步子我们待会再继续练,还是先学一些咱们金羽都的民俗吧。”
云悠忍不住笑出声。
“慕恒?”顾微雪听见声音转过头,欣喜道,“你回来啦?”
老嫲嫲连忙也向云悠行礼。
“嗯。”他温温应了一声,走来时目光扫过地上的水渍和瓷碗碎片,然后到她面前半蹲了下来,伸手帮她解开了绑在膝上的带子,一边说道,“我有个忘年之交来了,他想见见你。”
“哦,好!”顾微雪巴不得去喘喘气,这束手束脚的走路方法实在让她憋屈,云悠一帮她把绸带解下来,她立刻就跳了起来,“那我去换件衣服。”
他微笑颔首:“我也要去换一下,待会儿你直接到书房来吧。”
顾微雪应了声,旋即便转身蹭蹭跑进了屋子里。
“黎嫲嫲,”云悠这才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老妇人,说道,“她不是个喜欢被束缚的姑娘,何况这种宫步的走法她作为一个朝臣的夫人,其实也并不需要多么精通。她对金羽的民俗宫规感兴趣,你只需要教她一些实用的就行了,比如私宴和宫宴的不同之处,什么酒怎么喝,什么饰物如何选。还有,你只需当这是她闲来无事的兴趣,无谓让她太辛苦,明白我的意思么?”
老妇恍然,垂首行礼:“是,民妇明白了。”
***
顾微雪颇费心思地选了一件嫣色的袄裙,想着要见云悠的忘年之交至少自己该好好捯饬一下,这样略明丽的色彩正好可以遮一遮才刚折腾出来的倦色。
收拾完后,她便去了云府书房。刚走到门边,她就听见云悠在说话:“午饭我自然是要包的,不过陈老既然来了,不留下一幅墨宝,怕是也出不了这个大门了。”
接着另一个声音便笑了起来:“那你待会可别就拿白粥咸菜把老夫我给打发了啊,哈哈哈。”
顾微雪听着也忍不住笑,难怪云悠说这位陈老是他的忘年之交,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见云悠与别人说话时状态这样轻松,这也让她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和师父。
还未见面,她却已因此忍不住对这位老人家有了亲近之感,
“午饭我来安排吧。”她笑着,一脚跨了进去,“两位大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陈老乍然见着她进来,先是一愣,旋即便有些明白了,冲着云悠道:“这位一定就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吧?”
云悠微笑着点头,介绍道:“这是顾微雪。”又对顾微雪道,“这位是陈芳阁大学士。”
顾微雪向着对方行了个礼:“微雪见过陈老。”
“嗯……”陈老摸着颔下长须笑眯眯地打量着她,“淑女清丽,端容且俏。慕恒,你眼光可真不错。”
顾微雪还从没被这么直截了当地夸赞过,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微微红了脸,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找张管家安排一下午饭。”
她出了书房没走多远,忽然想到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云悠和陈老两个人又在品茶讨论书画,不如自己亲手给他们做一些茶果润润肠胃也好。但又担心做的不合人家口味,所以决定转回去问问他们喜欢吃梅子馅儿的还是豆沙馅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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