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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成真 第49节
    少年修长而又漂亮的手指将枪膛打开,把新的子弹送入枪膛,他动作灵活而又熟练,就好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换好新的子弹后,江致知把手中的枪递给晏宁,开口道:“你拿起来,试试合不合手?”
    他给晏宁选的是一款小巧的适合女生使用的西格尔公司出的手/枪,这把枪做工精致而小巧。拿在手里不会过重,对于新手女生来说,刚好算适用,也容易上手。
    晏宁从来没拿过枪,枪从江致知手中递给她的时候,她手指还有点轻微的发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真正的手/枪放在手里是和玩具枪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晏宁直觉知道这件东西很危险,但是她也明白江致知的用意,这是她不得不去做,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可是她同时也清楚的知晓,要战胜自己的恐惧,再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拿枪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抱歉,江致知,我……”晏宁刚想开口说她不行,便感觉到那人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自她身后将她环绕住,把她桎梏在怀里。
    江致知用手握住她拿枪的那只手,纠正她的姿势,使得两个人紧密地贴合在一处。
    “肩膀放松,把枪和肩膀平齐。”与暧昧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是两个人之间的姿势。
    江致知声音低沉,眉目凛冽而专注,与之相反的却是晏宁的开小差,平日里在学校晏宁还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好学生,但是在这样的贴身教学之下,很难不让人心跳加速,想些别的事情。
    旁边秦瑄的打趣声响了起来,他翘着个二郎腿,声音带着戏谑:“哎,少见的我们江总这么温柔的教人打枪,我记得我刚来玩实弹射击那会儿,江总打的就很好了,我当时让他教我,被他骂了一句滚,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命。”
    晏宁脸皮薄,本来已经聚精会神好了被纠正了错误的姿势,被秦瑄这么一闹,手指又没能扣准扳机。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惊得吓人,耳边好像听不到除了江致知呼吸声以外的任何声响。
    距离太贴近了,几乎是身体与身体紧密结合的距离,她能够感知到身后是紧紧贴着她身体的江致知。
    江致知身上的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衣物,不能够阻隔这样炙热的温度传递的速度,热流似乎很快要顺着她的脊髓,再度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他没理会在一旁说话的秦瑄,而是接着道:“晏宁,放松,我握着你的手,不要怕,就这样对准,然后,开枪。”
    他的声音似乎有强烈的安抚力,能够驱逐她的紧张,焦虑与不安。
    晏宁方才浮躁的心重新变得安定下来。
    她顺着那人的手覆盖的方向,调整好姿势,对准远处的靶心射了出去。
    这第一枪虽然打的并不算很好,但距离靶心的位置也没有多远。
    晏宁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江致知的指导之下,她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窍门。
    等到再射击第六枪第七枪的时候,晏宁已经不需要江致知再去握住她的手,她自己便能够熟练的握住枪,将枪上膛,再瞄准靶心进行射击。
    江致知微微眯眼,侧靠在沙发上,看着晏宁能够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握住手/枪开始射击的时候,微微勾唇,轻声的笑了出来。
    那边程洲愉在找陈悠悠黏着,秦瑄开了瓶红酒,加了冰块,把酒杯递给江致知道:“难得看你不发脾气,这么认真的教别人射击。我说,你真要带她去见你爷爷呀?你确定江老爷子能满意?”
    自从知道江致知想把晏宁领着去见他爷爷的时候,秦瑄先是诧异,而后是了然。
    他一向清楚,江家老爷子地位很高,就连有些有头有脸的人去了都未必会给面子见上一面,而现在江致知却要带着晏宁去。
    江致知微微皱眉,接着不屑地轻瞥了一眼秦瑄道:“为什么你觉得他会不满意?”
    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我爷爷不会不满意的。”
    “算了。”秦瑄抿了一口酒接着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一个和我一样没什么心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原来你也会对一个人上心,挺好的,祝福你,不过你爸那头你怎么办?他不是一直希望你和叶文倩有结果吗?”
    江致知讥笑一声,冷冷道:“我的事情,他管不着。”
    他的确不在意江礼的意思,对于江致知而言,他只需要江野的点头,江野早年在三大战役立下了功劳,抗美援朝战争的时候又荣立了一等功,可谓是赫赫功勋,江致知之所以想做军人,多少也有点因为江野的原因。
    江野是对他最好,也是影响他最深的人。江老爷子名声在外,这附近圈里的人是知道的,脾气也是一直倔强的要命,他坚持的事情绝对不会有所更改。
    秦瑄心里清楚,江致知这算盘打得门清,他其实是想让江礼给他背书,先把人领着见过江老爷子之后,先取得江老爷子的认可,那么江礼就算再反对也无法拗过江野的意思。
    秦瑄笑了笑,和江致知轻轻干了干杯,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拿枪会变得手抖的晏宁,玩味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的这番心意她清不清楚?”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说,你是真的想和她走下去的吧,那她学校导师想要她出国这事,你怎么就不拦着?她大三出国一年,你在国内,等到她大四回来,你又要去部队。江致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致知明白秦瑄的意思,他说的其实他都有考虑到,他和晏宁才谈恋爱没多久,不过就半年的时间,如果他选择放手,同意晏宁出国,那么他会一整年见不到她,等到晏宁重新回国,他又会在部队集训,那么两个人还是整日分离,异地对于任何情侣来说都是考验,对于他和晏宁也亦复如是。
    之所以会想让晏宁跟着他去见爷爷,先获得爷爷的认可,也是因为,他不知道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他相信晏宁,也相信他自己。但是,还是要先把人给定下来,他才安心。
    面对秦瑄的质问,江致知只是笑而不语,接着回了一句:“你猜?”
    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陪在晏宁身边,他们两个人的梦想都是祖国与边疆,他不想让晏宁为了他折断自己的翅膀。
    而他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选择了从事空军这份职业,就注定不能够和她一直在一起,江致知不是没想过当时如果对晏宁说抱歉会怎么样,可人终究还是自私的。
    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和她注定聚少离多,还是会问她,要不要试试?
    同样,也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无法对晏宁说出,你留下来吧这样的话,他做不到为了一己私欲再去折断晏宁的双翼。
    他喜欢的姑娘,前途要灿烂光明,要去成为最优秀的她自己。
    晏宁想做的事情,只要他能够成全,他就会选择成全她。
    江致知轻垂眼睫,轻声笑了下,又接着回应道:“秦瑄,只是出国交换而已,又不是分手。”
    不是不会想她,只是他更希望晏宁能够收获除了爱情之外更多的东西,他会一直留在原地等她,可是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更何况,在他们以前聊天的时候,他记得,晏宁提起自己梦想中的学校,眼睛里都是光芒。
    她该去看这世界的山河湖海,去看不同的人文风光,走遍不同的角落,江致知愿意放手,即便这条路上没有他,他也想要晏宁得偿所愿,多年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算了。”秦瑄摇摇头,接着道:“你怎么想我也管不着,是你们小情侣的事,对了,程洲愉刚才说春节后出去旅行你知道吗?”
    提起这事来,江致知倒是没忘记,他轻轻点头,接着低声道:“我记得,行,那就等春节假期我带晏宁一起去吧。”
    “行,你可别忘了。”秦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刚聊到这里,江致知便看到晏宁朝他走了过来,她刚打完枪,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少女眸色清亮,出过汗后,整个人的肌肤显得更加的白皙,她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江致知,我打的好不好?”
    “挺好的。”江致知手指揽过她的肩膀,声音懒散:“你打的不错,刚才我觉得,你好像其实不是在往靶上打枪,是在朝着哥哥心里头开枪呢。”
    江致知轻挑了一下眉,微微勾唇,看着她坏笑,他刚才说话突然大喘气,那句不是在往靶上打枪的话,让晏宁愣了一下,她想的是,不是往靶上打枪的话,那她朝着哪打呢?
    她虽然没像江致知技术那么好,可也没到脱靶的程度,他后半句转折过来的时候,晏宁才知道,原来江致知是在打趣她。
    土味情话说得很土,但不得不说,晏宁很受用。
    她低着头,用小拇指勾了勾江致知的手,接着道:“江致知,你可不可以正经点儿?我刚才还以为……”
    还以为自己打的不好,要被训斥。
    晏宁话还没说完,江致知便好像看清楚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他无奈地轻笑出声,接着把人揽进怀里道:“以为什么?以为打的不好?”
    他这句话说完,面前的小姑娘沉默地点点头,紧接着江致知看到她的耳垂难得的红了起来。
    江致知起了坏心思,把人抱在了大腿上,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开口道:“没有觉得你打的不好,是觉得,你打的太好了。”
    “让我恨不得,让你往我心上开一枪。”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雪地
    寒假来临之前的圣诞节, 晏宁在自习室复习的间隙,收到了江致知发给她的消息。
    “春节之后的假期,有空一起去海南度假吗?”
    晏宁刚把剪辑课的作业做完, 和楚南风共同完成的要参加新闻写作技能比赛的准备材料也已经交上去了, 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评选结果,由于她平时足够努力, 所以期末复习的也比较轻松,如果再加上平时的绩点的话, 拿到第二年的国奖应该也有希望。
    上一次江致知带她练习实弹射击结束的时候, 提了一次这件事情, 晏宁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现在他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晏宁心里面清楚,这次旅行,不只是她和江致知两个人,安全系数其实也可以放心。
    在晏宁看来,大家一起出去玩其实挺好的, 她当时也想同意来着, 但是如何跟父母解释,成了她眼下最大的难题。
    约好的时间是准备在大年初三出去,这样的时间其实很方便, 因为毕竟也能在家过完春节。
    但是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春节假期期间和别人一起, 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出去旅行, 所以怎么说服他们, 让他们能够同意这件事情的问题, 让晏宁很是头疼。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晏宁担心的是,如果让父母知道随行的有她的男朋友,还不知道两个人会搞得怎样天翻地覆。
    她拿着笔顿了顿,有些懊恼的趴在了桌子上,陈悠悠在一旁刚好把作业的最后一道习题做完,她将笔放下,戳了戳晏宁,轻声道:“宁宁,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懊恼的样子。”
    “没什么,我问你个问题,悠悠。”晏宁轻声开了口:“你说,假期一起去海南旅行,你会不会去?”
    “这个问题——”陈悠悠顿了顿,又开口道:“这取决于你,如果你不去的话,我跟他们一群男生去什么呀,如果你去,我肯定就去。怎么,这件事情有什么烦心的吗?”
    晏宁摇摇头。她觉得她应该好像没办法跟陈悠悠解释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这样烦恼的原因。
    她刚刚已经过了十九岁的生日,无论是在法理上还是在生理上亦或是在情感上,都已经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该有自己独立思考择友的能力和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
    但是在晏则清和韩艳秋眼里,晏宁还是需要他们来替她进行把关,做决定的一个不成熟的,隶属于晏则清和韩艳秋意志的附属品。
    她也曾委婉的在电话中透露出,在春节可不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晏则清和韩艳秋对她进行了长时间并且全方位的盘问。
    “没什么。”晏宁摇摇头,接着道:“我回去和我爸妈说一下。”
    *
    过完除夕的永宁县,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晏宁早上起来帮韩艳秋在包饺子,面对如何说服韩艳秋去海南的这件事情,她决定先斩后奏,所以晏宁先答应了陈悠悠会和大家一起去旅游,等到走的时候大不了就偷偷走。
    和面结束之后,要包饺子,大年初一的春节,韩艳秋和晏则清起的很早,晏则清跑去屋外放鞭炮,韩艳秋则在屋子里和晏宁一起包饺子,看晏宁心不在焉的模样,韩艳秋开口问道:“晏宁,你之前不是说学校有去美国交换一年的项目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晏宁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妈,要不然,这交换项目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算了算,就算学校的奖学金全覆盖上,我在那边生活一年也是不小的开支,而且,我们学校教学质量也挺好的。”
    “晏宁。”韩艳秋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个钱爸爸妈妈这些年攒的并非不能够让你出去留学,而且斯坦福的排名我也是清楚的,你读国际新闻专业,想要做战地记者,我们都妥协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想要去做战地记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其实最开始,晏宁想当战地记者那会儿,韩艳秋和晏则清没少了生气,因为这事吵了得有一段时间,奈何晏宁心性坚定,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否定而更改自己的主意,最后晏则清也就选择了妥协。
    韩艳秋心里清楚,晏宁肯定有她自己的秘密,所以才会临时决定更改主意,而不单单是因为去斯坦福交换的花销大而突然改变自己原有的计划,在高中毕业那会儿,谈及对未来的规划时,晏宁思维缜密而又逻辑清晰,现如今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等同于全盘否定她最初的想法与计划。
    “晏宁。”韩艳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饺子,语气严厉道:“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家庭负担过重这不是我能够接受的理由,我们培养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你出人头地,去更好的地方,不是现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妈妈。”晏宁接着开口道:“我有慎重的思考过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想留在国内从事新闻工作,在国内的学校同样可以接触到更好的资源,如果去美国读书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同样接触到国内的资源,况且这笔花销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要相信我的判断能力。”
    “你的判断能力?”韩艳秋冷笑一声:“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你日记本里那个男生,所以你突然要改变主意了?你知道江家是什么人家,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吗?”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愠怒,又接着开口道:“晏宁,我从你小的时候就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要做太恋爱脑的人。你是真的觉得他们那种家世的人和你有可能吗?与其在这去给我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人,不如给我想一下你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韩艳秋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晏宁说话,这次明显是气急了。
    “我一向告诉你,人要为自己选择的前途和未来负责,你觉得,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是能够为你前途和未来负责任的人吗?”
    没来由的,晏宁的心突如其来的沉了一下,她知道韩艳秋一直秉持着门当户对的想法,也知道她这样做很难不会被人说是恋爱脑。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长了野草一样,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低落的情绪让晏宁难受得无法呼吸。
    和江致知真的有走下去的可能吗这件事情一直是她选择性逃避的问题,她知道很多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理性的知道什么人该选择,什么人不该选择,可人总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没有人逃得过的诅咒。
    她轻咬薄唇,努力忽视掉韩艳秋话语中的质疑与否定,倔强地抬起头开口道:“不需要他为我负责,妈妈,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做主的,至于我的选择,也从不需要别人为它负责,我自己会承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