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晏沧云想象着那时的画面,心上不由一酸,默默腹诽:对一个小孩子也太残忍了吧?真是亲爹?
“然后我爹把兔子丢还给我,让我自己来解毒。”他说到这儿,轻声一笑,“但我那时候哪有这个本事,又被我爹给吓到了,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那只兔子在我面前停止了抽搐。”
晏沧云越听越觉得他可怜,忍不住道:“你娘没有阻止他吗?”
他摇了摇头:“我当时很生气,也很委屈,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但是我爹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然后问我‘你是不是很伤心?’”
“那还用问,当然伤心了!”晏沧云立刻接道。
君意扬点点头:“对啊,当然很伤心。然后我爹说……”
——“君意扬,你要记住,你将来还会因为你自己的无能而失去更多你心爱的东西。”
晏沧云蓦地愣住。
“所以我会保护好所有我珍视的东西。”他笑凝着她,四目相对,这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辉芒闪烁,晏沧云忽地心下一乱,有些不大自在,于是撇过头胡乱地嗯了一声。
君意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瞬间的变化,只是兀自一笑,续道:“不过两个月后我生辰时才知道,原来我爹并没有杀那只兔子,那天我娘把兔子给我的时候笑的可贼了。他们夫妇两真的是,讨厌又让人羡慕啊……”他伸了个懒腰,就势平躺了下去。
晏沧云也没听清他后面说的是什么,因她这会儿脑子里颇有些纷乱,但她定了定神,又偷偷瞅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君意扬,心说:不可能,他怎么会对我有意思?都长成这么个祸害样了,还需要对我有意思?
她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误会简直丢人。按照君意扬的个性,她都能想象如果她真的怀疑他对自己有意思,他一定会特别嘲讽地说:“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她立刻甩了甩头,最近自己对男女之事好像越来越敏感了点,难道这是因为她在暗恋湛容的缘故?所以觉得看谁谁像暗恋?从前她是不怎么想这个问题,现在这么看来,她这又想得太多了点!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顺着他的话题说道:“其实听你这么说,你也很幸福啊。你看我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呢……”
“三当家!三当家!”屋顶下忽然有人在喊她。
晏沧云探出脑袋一看,一呆,险些栽下去。
一众护卫的跟随下,湛容正站在篝火前,神色沉静地抬头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醉梦
晏沧云没有想到湛容居然来的这么快,而且看他的样子,这笔帐怕是他还要打算和她好好算一算。
她干干地冲着地上的人扯了扯唇角,回过手来戳君意扬:“快放我下去。”
他坐起来往前一探身,笑了:“你这么怕他啊?”
晏沧云哪有心思和他呛声,又拍了他两下:“不是怕他,唉你赶紧的!”
“哦。”他无趣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轻松松地飞了下来。
稳稳落地。
晏沧云扯了扯衣摆,干咳一声,朝湛容走了过去。
“殿……”
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他沉沉打断。
“跟我来。”
“诶贾英你小子怎么和我家三妹说话呢?”沙里龙不高兴了,“你以为带人来我们就怕么?”
湛容抬眸看向他,轻声一笑:“你不知道万鹰去了官府投诚,告你们因此血洗他黑鹰寨么?”
众人皆惊。
晏沧云也不由一愣,恼怒之余也暗暗责怪自己居然漏了黑鹰寨老大,让他有机会使了这种阴招。
他又淡淡撇过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君意扬:“既然要处理,就该处理的干干净净。”
君意扬迎着他的目光,一笑:“少君殿下既然这样说,想必已经为飞沙寨的众位兄弟处理好了?”
湛容还未说什么,晏沧云便站了出来。
“这件事是属下考虑不周,”她一脸视死如归,“愿凭殿下责罚。”
湛容沉默地看着她,不语。四周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起来,其他人看着他,莫名地也纷纷不敢言语。
但君意扬却不是因为不敢言语才不说话,而是晏沧云在下面伸手打了他一下,他只好转开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湛容的目光从晏沧云的手上慢慢收回,半晌后,却忽然一笑。
“既然在庆祝,那便继续吧。”他说着,竟走到一旁拿起一小坛酒,仰头豪饮。
晏沧云和其他人一样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喝啊。”湛容扬起唇角,火光映着他的笑容,一如往日那般平静而温和。
***
这场欢庆会的性质从湛容出现那一刻起便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而是飞沙寨和朝廷结合的开端。沙里龙等人被湛容说服,觉得能够作为当今少君殿下的近卫队入朝,简直是件荣耀绿林的大事。晏沧云看着他们一个个陶醉在那光宗耀祖的美梦里的样子,不得不佩服湛容的谈判能力。
而这整个过程,君意扬都默默地坐在一旁独自赏月喝酒,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地和月光几乎融为了一体。
晏沧云转过头看见坐在屋檐下的他,刚想招呼他过来坐,便听到耳边飘来湛容的声音:“我好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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