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沧云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她明白湛容对君意扬的顾忌,也知道他此刻的叮嘱是为她好,可是她不晓得该怎么同他解释,她觉得君意扬那种骄傲又有本事的人绝不是费元之流可比的,直觉告诉她,湛容不会喜欢她为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同他争辩。
但她也不能一口答应他。因为那意味着,她将会背弃对君意扬刚刚许下的承诺,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失过信诺,即便是为了哄湛容高兴,她也做不出。
于是她沉默着,没有答话。
河浪声阵阵,晏沧云静静地听着,良久,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氛围,打着哈哈先开了口。
“对了,殿下,你说那个费元这次是不是死定了?”她哼了一声,“居然敢私抓百姓伪造疫情,就为了掩饰他偷挖金矿的秘密,真是恶毒。”
湛容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后才回道:“也许吧。”又转过头冲她笑笑,“我有些乏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哦……”晏沧云莫名地抬头看了看阳光正好的天空,这么早就乏了?又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柔弱。不晓得南侯是不是也一样动不动就喊累。”想到这儿挠了挠头,“这些金窝窝里长大的真是太难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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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顾昔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怪了,自打一入南境她就觉得后背发凉,这下倒好,刚刚才到许都,她竟然就真的病了?
走在前面的叶之洵停下步子朝她看了过来。
顾昔连忙放下手,挺胸抬头表示自己很健康,生怕他找借口说自己水土不服什么的然后遣送她回去。
然而叶之洵只是淡淡扬了扬唇角,然后转身走进了大街右边一家看起来颇为奢华的青楼艺馆——醉梦轩。
顾昔脚下的步子滞了滞,呼吸不自觉也有些沉重,皱眉:不是说南侯不喜烟花之地么?怎么刚一回城就迫不及待往里面钻了?而且她看他的神色和脚步,钻的完全没有负担的样子啊。难道传言都是假的?
“长柔小姐?”韦昭返身回来叫了她一声。
她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不出所料的,叶之洵进去之后,原本还充斥着各种喧哗之声的醉梦轩转瞬之间便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这位刚刚归来的侯爷身上。
众人齐齐行了礼之后,老鸨理了理鬓发,才有些踧踖地上前来答话:“不知侯爷驾到,民妇……”
叶之洵轻轻抬手止住了她尚未出口的后半截恭维话,微微一笑,问道:“康家三少爷在吗?”
康家三少爷?那是谁?不是别人,正正是眼前这位南侯事实上的小舅子。老鸨一听,自然也是笑呵呵地回了话:“在的在的,康三少昨儿酒喝得多,怕是现在还没起身呢,民妇这就让人去请他。”
顾昔站在离她不过几步的地方,被那满身的脂粉味熏得心口难受,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长柔。”忽然有人在叫她。
她有些茫然地循着声音望过去,竟然是叶之洵。
“到这边来。”他说的极其自然,就好像这原本就该是她的位置。
顾昔老老实实地过去了,刚刚在韦昭身旁站定,便听见叶之洵淡淡道:“这里空气好些。”
她微怔,看向他,仍是一脸平静自然的模样。
很快,楼道上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衣衫尚未理齐整的年轻男子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过来。
他冲着叶之洵行了个便礼:“康文龙见过叶侯。”然后道,“侯爷可算是回来了,前两日姐姐还在对我说十分想念侯爷呢。”
叶之洵笑了笑,说道:“衣服。”
康文龙一顿,低头一看,连忙伸手又整了整衣衫。
“听说你上个月在这里糟蹋了别人的媳妇儿,是么?”他问的云淡风轻,若不是顾昔听的分明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险些就要以为他是在与康文龙聊家常。
康文龙愣了愣,忙道:“侯爷是听谁瞎说了什么?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欠我钱,我不过去收账,她便跟泼妇似的追着要打我,这里的人,呶,就徐妈妈,就可以为我作证的。”
被点到名的徐姓老鸨闻言一愣,却没有急着答话,两只眼睛左看右看,显然在打量着环境。
叶之洵嗯了一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因为怀了你的孩子,今早已经跳河自尽了?”
顾昔一僵,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牢牢攥住了衣裙。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开口时,他语调陡然冷落,看着康文龙,目光深沉,“说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欢迎叶侯出来拉高智商线~~话说这说起来小花其实是个隐藏壕啊 = =
☆、叶氏侯府
顾昔到了此时终于明白了叶之洵在入城前收到的信报是什么,也终于晓得他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大义灭亲。
顾昔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刻还面色红润后一刻却已经明显因为受惊而变得脸色苍白的男人,脑海中忽然有什么记忆正在蠢蠢欲动,她慌忙侧过了脸。
“侯爷……是,是那个女人她勾引我,真的!”康文龙迟疑了半晌,似乎终于找到了妥当的说辞,忙不迭地道,“她说希望以身抵债,我就……”他说到这儿,蓦地跪了下来,“文龙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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