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脸病容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的太守费元忽然从房中一路冲了出来,见到湛容,“嗵”地便跪了下来,动作之急切简直可以用扑来形容。
“殿下,少君殿下,”费元的声音里带着满是急切的颤抖,“下官知罪,求殿下救救我,救救我啊……”
湛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向淡定,一向安静,一向柔和地让你情不自禁地会认为他下一句说出口的话,总是温暖的。
然而此刻,他说出口的却是:“费大人虽然犯了错,但到底也是薛国舅的外甥,本君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又怎会不愿相救。只是,这城中的大夫个个都束手无策,我也是无能为力。原本今日,我还想问问费大人是否有法子的。”
费元一听,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颓然瘫坐在地。
晏沧云转眸看向湛容,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说谎的痕迹,她晓得他之所以拖延拿出药方医治村民,就是为了这一刻,这个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一刻。
朝堂果然复杂。她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略带着一些怅惘。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湛容侧过脸,恰好迎上她的目光。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然后冲着晏沧云浅浅弯了弯唇角,又若无其事地回过了头。
弧度微小的让她完全看不清那笑容里到底藏着什么意思。
***
“殿下。”
刚一回到驿站,便有侍卫上前对湛容禀报道,“焚月山庄燕庄主正在内堂等候召见。”
“燕南还?”湛容若有所悟地嗯了一声,“我就来。”说完转向身旁的晏沧云道,“沧云,你先回房休息吧。这两日你还没好好休息过,别忘了你的身子也才刚刚好。”
晏沧云顺从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闷闷的。
在原地站了半晌之后,她决定外出走走,来到怀安城这些时日,她还不曾好好看过这里。
刚一脚踏出驿站大门,眼皮便又开始乱跳。
“还跳什么?”她烦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就是个大美人么,至于让你乱跳成这样?没出息!”
她自言自语完,一甩头便大喇喇地上了街。
沿岸河堤翠柳绿的正好,晏沧云却提不起兴致踏青,寻了一间凉亭便百无聊赖地钻了进去,然后又百无聊赖地靠坐在柱子上发了会儿呆。
“不晓得小昔那边怎么样了。”她想,“以她的身份,南侯肯定是不会亏待她,可是不晓得会不会哪天因为什么缘故又把她卖给了西侯。”想到这儿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喃喃道:“难怪小昔一直不愿意回去。”
“晏姑娘,这么巧啊!”
忽然响起的声音散发着令晏沧云毛骨悚然的亲切感,她皱着眉看向来人:“君大夫,你今天吃错药了?”
君意扬却没和她斗嘴,反而笑的眉眼弯弯,然而这样的笑容绽放在这样的面孔上,却让晏沧云感觉到了类似于拍马屁般的猥琐。
但她觉得君意扬没道理拍她的马屁,难道是无事献殷勤那什么……她愕然,随即联想到已经跳了一上午的眼皮,越发防备起来。
“你慢慢欣赏,我先走了。”她被他看的觉得此地简直不宜久留,晚走不如早走。
“喂,”君意扬伸手拦住她,满眼不解,“你跑什么?我这么温和的人,你看见不觉得很愿意亲近么?”
晏沧云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你没有对着镜子做过这种浮夸的表情么?”晏沧云实在忍不住了,“君大夫,恕我直言,你比你自己以为的看起来,还要猥琐。”
眼见君意扬一脸讶然地怔住,她立刻快步蹬蹬蹬地出了凉亭,连一点回头的打算也没有。
晏沧云逃似的走得飞快,也不知走出了到底多远,刚刚又转过一条小街踏上石桥,右手腕忽然便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
“跟我来。”君意扬看也没看她,干净利落地撂下这三个字,拉着她就径直往前走。
晏沧云不是没想过挣扎,她觉得这个人带她去的地方肯定不是龙潭就是虎穴,但无奈,她才一试图挣脱,君意扬便不晓得点了她手上什么穴位,整条胳膊都瞬间变得麻软无力。
“再乱动下一次就点你心口了。”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一边宣告般地淡淡说道。
“你敢!”晏沧云下意识抬起左手护在胸前,气的天灵发热,“你不要以为武功比我高就能对我如何如何,我跟你说我也不是吃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
“……”哑穴被封了,晏沧云欲哭无泪。
***
一炷香之后,晏沧云被带到了一片开满不知名野花的山坡上,清风徐徐,远眺可以看见青山绿水的美景。
但她完全没有心情注意到这样的景色,在哑穴被解开的瞬间,她便冲口大骂。
“姓君的你有病啊?!点了我穴道就为了带我来陪你看花?”晏沧云想到自己现在双腿动弹不得就气的牙痒。
“哦?”君意扬笑了,“原来你希望我点了你的穴道,不止带你来陪我看花吗?那你告诉我,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心塞而死,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不然情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耍的团团转。
见她忽然闭口不再说话,君意扬笑了笑,在她身旁站定,俯身在她耳旁说道:“等一会儿给你看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