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待她刚欲折身返回店中之时,余光忽然瞥见一抹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江樱下意识地看去——
毕竟现如今全城百姓都认为是瘟疫横行,鲜少有人敢出门儿。据江樱多日来的观察来看。除却出来抓药借钱的之外,现如今敢一般出门儿的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自认为有神灵护体,百病不侵的,说白了就是胆儿特大;
一种则是染了病已经放弃治疗,想临死前多拉几个人垫背,刻意出来晃荡想传播瘟疫的……
还有一种则是她和方昕远这种,认定了此病不会传染——但具备这种心态的人。眼下来看实在是少之又少。
故江樱下意识地就朝那抹身影看了过去。
方昕远见状。也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这一瞧,方昕远便觉得来人有些眼熟。
下一刻果然就听江樱讶异地喊道:“崔婶?你怎么来了?”
江樱觉着崔氏既不属于胆儿大也不属于出来传播瘟疫的。
崔氏笑着走来,步子十分轻快的模样。
方昕远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记得这妇人是昨日来饭馆儿里。被庄氏塞了银子回去抓药的厨娘吧?
昨日里瞧着脸色还一副病态,怎么隔天竟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了?
崔氏走到江樱跟前,方开口说道:“掌柜的,我是过来将这些银子还给庄大姐的。”
说罢便自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来。正是庄氏昨日给她的那个。
江樱怔了怔,“崔婶你现在不是急用钱吗?实在不用这么着急还的——”
且庄氏昨日里将这银子借出去的时候。本就没指望崔氏可以还的了。
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能力,试着能不能帮上一点忙罢了。
崔氏却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丈夫生前曾借于了隔壁人家十两银子。只是这两年来两家的光景都不甚好,隔壁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孩子又不在身畔。我便也没好意思开口追讨……可昨日半夜里,这户人家的大儿子听闻肃州瘟疫一事回来探望父母。这不,今个儿一早便将这银子给我送了来。”
江樱听罢这才了然点头。
“所以庄大姐这银钱我暂时是用不着了.”崔氏笑着将钱袋递向了江樱。
江樱也不勉强,伸手接了过来,并问了两个孩子的病情如何。
提到这里,崔氏微微摇头,脸色略显沉重地道:“吃完药之后,老大倒是还好,老小却是又加重了一些……”
顿了一顿,又道:“倒是我自个儿……似乎好了许多,自打从昨个儿从饭馆回去之后,头便没怎么晕乎了,睡了一觉今早起来,更是觉得好了许多。”
江樱可以看得出崔氏这话并不似昨日那般强装,而是……似乎真的好转了不少。
这一点从她的脸色上便能看得出。
但想到李氏生前刚染上此病之时,也是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便也没觉得有太多异常之处。
倒是方昕远,一直盯着崔氏不放,到了此时,干脆开口问道:“这位夫人,不知可否让我替你把一把脉?”
他从没有对人称在下的习惯,这一点江樱很清楚,但此刻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免还是觉得十分失礼——
果然就见崔氏脸色古怪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人:“这……”
“我是大夫。”方昕远这才解释道:“我见夫人脸色似乎有异,故想替夫人探一探脉。”
崔氏听罢犹豫了片刻之后,遂……看向了江樱。
那眼神里,满含着怀疑。
这年轻人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大夫啊……
倒像是,登徒子?L
☆、159:线索
眼瞧着方昕远一下子拉了下来的脸色,江樱尴尬地咳了一声,到底也是没去拆他的台,对崔氏点了点头:“崔婶,你且放心吧,这位方公子的确是懂些医术。”
方昕远眼睛一瞪。
喂,什么叫懂些医术?
他分明是医术高深好吗!
可现在似乎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见崔氏听罢江樱的话立即放心了下来,方昕远虽是心有不快,但也没忘自己的正事,当即提步入了堂内。
崔氏和江樱跟了进去之后,找了张凳子坐下,方昕远便替崔氏探起了脉象。
方昕远的眉头越皱越紧。
江樱和崔氏则是看得心惊胆战。
方昕远脸色几变,却始终没有开口言语。
崔氏却是被他这副神色吓得心里发了毛,战战兢兢地看着方昕远,试探地问道:“这位大夫……?”
方昕远顿了半晌,却是道:“并无什么异常,这位夫人大可放心。”
可他没说的是,正是这种并无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崔氏闻言有些想放下心来,可转念一想,这瘟疫的症状便是时好时坏,便又不觉得有什么可放心的了……
江樱看了方昕远一眼,暗暗皱了眉。
“可否冒昧问上夫人一句,近来在吃何种药材?”方昕远看着崔氏问道。
崔氏不疑有他,只当是大夫的天性使然,对这些方面较感兴趣,便一五一十地将近来抓的药材告知了方昕远。
由于前后抓了这么多次。两个孩子也在喝,故崔氏对这药方子早已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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