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只觉得心口处好像被一大块巨石忽然强坠了下去,又沉又疼。
二娘,怎么样了?落银见月娘徒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眼皮子一阵狂跳,忙就朝着她问道。
月娘尚有些发怔,一时间回答不得。
这时就听她背后的荣寅说道,伯父的伤势是由方瞒来处理的,据方瞒说,伯父这是由于伤到了后脑。才导致的昏迷看这情况,一时半刻应该不太好醒过来。
昨日叶六郎的情况十分危急,若非方瞒救治的及时,这条命只怕早就给了阎王爷了。换而言之。在昨日那种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落银听完荣寅的话,忽觉脚下一软。
好在荣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的扶住。
落银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而一颗心却复杂的难以言表。
方才在堂上同人周旋对峙,她也不曾这么害怕过。
但是眼下听荣寅说叶六郎不太好醒过来,她忽然之间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下来了大半边天。
脉象极弱月娘适才得以发声,却也十分的哽咽。
叶流风眸光一沉,道: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手刃那秦大虎的人头!
只是收了银子诬陷他人,并未参与伤人性命的主事中去,大虎这条命是丢不了的。叶流风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说出了这句话来。
房内一时间有些沉寂。
牀上的叶六郎却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周围众人的担心,至始至终。眼皮子都不曾阖动半下。
落银缓缓地弯下身来,握住了叶六郎的一只手。
这只手大而粗糙,手心里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这么多年来,叶六郎就是用这只手为她撑起了一片天来。在别人质疑她,污蔑她,伤害她的时候,用一种不可置疑的姿态护在最前头。遮着风挡着雨。
他时常会抱怨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没能靠着自己的能力给落银好的生活,让她跟着自己吃了那么久的苦。
但落银却从没这样认为过。
她从头到尾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着一位最慈爱最称职的父亲,他给了自己全天下最毫不保留的父爱。
爹,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您赶快醒来。过些日子新茶铺开张不能没有您,茶庄里的事情还得由您来监工呢。落银将叶六郎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少女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慢,像是一汪清泉经风一拂,乍起的波澜。
叶六郎却仍旧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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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又青亲自带人随着陈衡来到了陈府拿人。
侍卫们个个身着黑鳞甲,手握长矛刀。阵势之大,让陈府里的下人吓得连头也不敢抬,却也仍旧能感受的到家主陈衡身上所散发的浓浓怒气,铺天盖地一遍。
少奶奶何在!
一至了芜华院,陈衡就朝着跪了一地的丫鬟诘问道。
回,回老爷少奶奶,少奶奶她半个时辰前出去了答话的是卢清芙的陪嫁丫鬟画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不敢抬的回答道。
在场的下人中,虽都一副胆怯的模样,但无一人像她这般,惊怕到了这种地步。
方又青看在眼底,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出去了?!陈衡大怒,她独自一人出的门不成!
画枝僵硬地点着头,道了句,是
方又青眼睛微微一眯,道:抬起头来。
这声音分明不大也同严厉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落在耳中,却带着莫大的威压,令人不可抗拒。
画枝惶惶的抬起了头来。
一张平庸的少女面容映入眼帘,微胖的脸庞有些婴儿肥,眉间一颗黑痣,却十分招眼。
陈衡平素自是不会去注意这些身份卑微的丫鬟长成什么模样,但此刻猛然一见,眸光顿时越发的森冷起来。
果然就是她!
这个毒妇,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说,她去了何处!陈衡表情近乎狰狞的,拿盛满了怒气的目光扫着下跪的下人们。目光所经之处,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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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伯父的情况不适合移动,就先让他在府里修养几日,待伤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将人带回去也不迟。方瞒跟在荣寅身后,同落银月娘讲说道。
方瞒说的对。荣寅看着落银说道。
落银点点头。
怎么做对叶六郎好,那就怎么做。
那就麻烦方大夫帮忙照看几日了。月娘对着方瞒一躬身。
方瞒连忙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道:伯母言重了,这乃是身为大夫的本职。请伯母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着伯父。
方瞒医术高明,有他在,月娘自认不会比自己照顾的差,当即也就没了顾虑。
几人说定之后,荣寅便亲自送着落银等人往院外走去。
然而几人刚迈出此处的院门儿,就见万青疾步走了过来。
荣寅见他脸色有些不对,便问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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