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伯,我们东家从祈阳过来。就是为了见落银一面。徐盛见叶六郎要赶人,耐不住性子了,抢在徐折清前头开口对着叶六郎恳切地道。
叶六郎微微仰了仰下巴,眼神淡漠至极,虽然没有说话。看那表情却也是没得商量。
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当面同落银说,还请伯父网开一面,让我见一见落银。我保证,将这件事情说罢,立刻就走。想他徐折清,何时如此卑躬屈膝地跟谁说过话。
可是这件事情,他如果不亲自告知落银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叶六郎见他表情不似说谎,思量了一会儿,便道:当真有什么事情,你同我说,我来转告银儿就是。
徐折清的脸色立即有些为难了。
伯父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亲自跟落银说才行。
纵然不能得到原谅,他还是想亲自跟落银认错道歉。
这一点恕叶某不能答应。叶六郎见他如此,脸色恢复了冷清,道:许少爷若是想说,我可以从中转告,若是实在不想说,还请回吧。
说罢,也不再多说一句废话,就倏然站了起来,左臂朝着厅门的方向一展,道:请
徐盛见他真要赶人,立马儿着急地看向徐折清。
他知道自家少爷的性格,虽然看似随和,但骨子里的自尊心却是十分的强,眼下遭叶六郎这般对待,只怕拉不下面子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这些日子来两天的路并为一天来赶,半日都不曾歇息过,若还是无法见到落银就这么回去,那岂不是平白遭了这等罪。
徐折清的神色,一时间起伏不定。
这时,又听叶六郎抬高了声音说道:请吧
今日实在是叨扰伯父了徐折清终究还是顾及着做人最基本的礼数,站起了身来,冲着叶六郎歉意地一揖手。
可随之,又听他格外坚持地说道:今日没有见到落银,晚辈明日还会前来,直到见到落银为止,还请伯父莫要介意。
你叶六郎不由地气结。
他以前怎地就没发现,这徐折清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一面?
叶六郎冷哼了一声,没有置词。
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将人送走之后,他便去交待肖肖,若是徐折清再过来,定不许放他进门儿。
去年落银在徐家茶庄受的委屈,他如何也忘不掉。那样的回忆,想必落银也不想再被提起来。
而徐折清的再度出现,定会无可避免地牵扯到之前的事情。
他叶六郎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更甚至说没什么远见,但是他唯一想做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开心。尽可能地将会使她不开心的事情和人,杜绝在外。
徐折清也不再多留,冲着叶六郎一抱拳之后,便提步朝着厅外走去,背影颇有些落寂。
少爷徐盛叹了一口气,忙跟了上去,经过叶六郎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有礼貌的一躬身,赔了句笑。
在徐盛离去的那一刻,叶六郎也禁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对徐折清如此尚且有情可原,可徐盛这孩子的为人他一直很喜欢,之前在祈阳,他前前后后忙了落银不少,叶六郎都看在眼里。
可他毕竟还是徐折清的下人,叶六郎如何也做不到笑脸相待。
叶六郎微微侧了侧身,抬眼朝着刚出了客厅门槛儿的徐折清主仆二人看去。
却见徐折清的背影,在此刻蓦然顿住。
徐盛更是惊喜交加地喊出了声儿来,落银!
完了
叶六郎脑海中立马就蹦出了这俩字儿来。
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徐公子?落银看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徐折清,没有防备的,怔愣了片刻。
远在祈阳的徐折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徐折清眼中涌现了万般神采,比这世间如何一种色彩都要恍眼。
分明是大半年没见,但竟觉得隔开了几个春秋那么久。
现在面前忽然出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竟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就连应该说什么都无法抽出心思去思考,最终只得点了点头,神色反复之下,显得有几分慌乱。
落银从未瞧见过他如此模样。
静默了片刻。
我这次来
徐公子此次前来,不知
落银和徐折清齐齐地开了口,却又齐齐地断在了一半。
徐公子先说吧。落银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开口。
然而就是这一个看似简单的笑容,让徐折清刹那间觉得心凉了大半截。
这是什么样的笑?
不像是对待昔日的朋友,曾经的故人。
虽然没有刻意伪装成陌生人之间的疏冷,却更像是将他看待成了生意场的商人。有些联系,却仅止于同行之间。
这比陌生人还要可怕的关系
徐折清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她这简简单单的一个表情,已经将二人的世界硬生生地阻隔了起来,他根本无法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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