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见你爹罢了,同你没什么干系。白世锦一提到叶六郎,脸色便有些不善,你回去也告诉你爹,别让他来过来了,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天,他不来给我添堵就算是做好事了
本是一番气话,但由白世锦这口气说出来,倒让落银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外祖父,其实我爹他
你要是打算替他说话,可就别怪外祖父我不留你了。白世锦看得出来是真的不想提叶六郎,又对落银说道:你要想陪我这个老头子好好说说话,就坐下来好好说,别提他。
落银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但当下重要的还是稳住白世锦,不让提就暂且先不提了。看待会儿的情况,再随机应变吧。
是。落银便应了一声,在脚边的鼓凳上坐了下来。
见她这么听话,白世锦心里不由地就是舒了一口气。再细细的看落银那张小脸,想着这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便越看越发的喜欢了。
你跟外祖父说说,这些年来你跟在他叶流云身边。可是吃了许多苦?你那后母又可有对你不好?白世锦张口便问这个,并且道:你尽管说,若是他们胆敢亏待你,外祖父给你做主!
落银见白世锦的表情,好似是她只要一说叶六郎待他不好,他就能从牀上起来拎着大刀冲去砍人了。
一时间既觉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觉得感动。
果然,血缘关系之间的感应,乃是抹不去的。
外祖父放心,我爹待我极好。十分的保护我。说着顿了顿,又道:二娘也待我如同亲生一般,如若不是二娘的话,我这条命只怕早就已经没了。
她是在打算不着痕迹的改变白世锦对月娘的抵制心理。
因为她知道,白世锦现在肯定已经接受了白莺歌不在人世的事实。他也明白,叶六郎断然也不想看着白莺歌死去,但却对叶六郎再娶的事情耿耿于怀,认定了他这种行为,愧对于为了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白莺歌。
他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
白世锦却没有去注意到落银潜意识里的指引,他现在只关心落银方才那句话是怎么回事,忙问着。怎么会没命了呢?你这孩子,可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是真的。落银微微带入了些情绪,道:因当初我是早产,母亲因为生下我难产而死,生下来之后没有母亲在身边照料,而且身带寒症。
这个境况倒是丝毫不掺假的。现在落银说起,才忽然觉得难以想象,当初叶六郎一个刚遭遇家中被抄、爱妻过世双重打击的男人,是怎么照顾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初生婴孩的,他又是怎么独自熬过那样的一段时光的。
什么?你方才说你娘亲是难产而死的!?白世锦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巧合。他妻子当初也是产下白莺歌难产而死的!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白世锦那日在叶宅,只听叶六郎说莺歌早已经过世,他只当是叶六郎没有保护好莺歌。
却不曾想,竟是随了她母亲的苦命生下了孩子,都来不及看一眼便匆匆离开这个人世了。
落银点点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身子才格外的弱,加上寒症作祟,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多亏了二娘在身边不辞辛劳的照料着
原来如此白世锦丝毫不怀疑落银这话里的真假,因为落银口中所说的寒症,他已经过世的妻子曾有,白莺歌之前也有,想来该是遗传。
哎真的是让你受苦了。白世锦从女儿难产而死的情绪里走出来,转念一想眼前的外孙女这副羸弱的身子,从小该是受了多少罪,一时间不由地心疼不已。
彼时我还是个婴孩,倒无什么记忆,故也不觉得多苦,若说苦的话,倒了苦了我爹落银说着,叹了口气道:当初我爹再娶,也全都是为了我考虑。而我二娘恰巧又懂医术,若不是二娘一直对我悉心照料,我现在还哪儿来的机会再见到外祖父您。
落银这话,虽然的确是有故意想为叶六郎和月娘解释的目的,但却也都是真话。
说罢,她偷偷看了一眼白世锦的表情,果然见老人的脸色松动了许多。
换个角度想一想,那个时候叶六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照料的好落银这个早产又多病的婴孩?
如果那个时候我爹没有遇见我二娘,没有再娶的话,外祖父定也没机会见到我
落银这话刚说一半,就被白世锦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他已经没能保护好我的女儿,若是再没保护好我的外孙女,我非得砍死他!
白世锦毕竟是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年轻的时候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句话听着虽然像是气话,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外祖父的意思就是,可以理解我爹再娶的事情了?落银趁机忙问道。
白世锦一下子呆住了,片刻之后,才忽然道:好你个丫头,竟然给我这个老头子下套!
怎么三言两语的,就被她给转进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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