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眼前的情形,她瞪大了眼睛。
柳树下,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来!
看这模样,应该是从柳树上摔下来的。
是谁!
她一时不敢走近,但远远看着,这二人明显不是寨子里的人。
只见身穿黑衣的那一个,挣扎着抬起头,撑起了半边身子,看向她。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五官坚毅而深刻,然而脸色却有些发青,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看来应是受了重伤的。
估计是方才见她过来,情急之下躲在树上,后来体力不支而摔落下来。
而那身穿白衣的,则是完全没有动静,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中年男人艰难地开口说道:小姑娘求你救一救我家少主来生,我做牛做马,必当,必当报答姑娘大恩!
什么?
落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心道大家第一次见面,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张口便要我救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然而下一刻,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这人之所以开口就这样说,大概是料到了自己只能够说出这一句话了。
话音一落,就见他魁梧高大的身形颓然地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落银,里面全是恳求的神色。
大,大叔?
落银颤抖着声音试探着喊了一句。
却不见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
这样就死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她不过是饭后来茶园散一散步,竟也能碰到这种事情!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能不能装作没看到
落银在心里大呼倒霉。
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歹这也是人家临死前的请求。
但是这荒山野岭的,要她面对这么一个死人,不对,很有可能还是两个死人,她当真有些怵得慌。
她犹豫了半晌,把掉头回家的想法抨击的粉碎,良心终究战胜了恐惧。
落银迈了步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041:不识好歹
走到柳树下,她蹲下身子来,先在黑衣男人的鼻下探了探,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冰冷一片。
落银又慌忙将那白衣人的身子费力地翻了过来。
眼中一喜。
这人身上还有热度!
呼吸声虽然有些弱,但近了听还是可闻的。
落银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有着清晰分明的脸部轮廓,只是脸上的伤和血污让人看不仔细五官。
落银费力地将人扶了起来,将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却发觉这人似乎已经没了任何知觉,整个人的分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压得她举步维艰。
落银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挪着脚。
走上几步,便要歇一歇,喘着大气儿。
看着落银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背影,中年男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像是安了心。
满头大汗的落银看着即将要到了寨子口,腾出环着少年人臂膀的右手擦了擦汗水。
谁知这一腾手,他的身子突然朝落银倒了过来,猝不及防,落银没有做防备,片刻,落银瘦弱的身子就被他压.倒在地。
落银哀嚎了一声,腰下是一块硬石头,疼的她龇牙咧嘴。
她推搡着压着她的少年人,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人推开到一旁。
这一摔一推的,少年人似乎有了些许意识。
你是谁。
低如蚊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周却格外清晰。
落银没搭理他,爬坐起身,攒了些力气,只得又将他重新扶起。
岂料,这人似乎格外固执,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落银见他依旧紧闭双眼,没好气答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记住你欠了我一条命,不管我二娘能不能医好你,你都欠了我一条命。
少年人便没有再出声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这邀功又有些许无赖嫌疑的一番话,仿佛再度失去了意识。
见落银迟迟未归,刚要出门找人的月娘走出院门儿,就见月光下,落银步伐扭曲凌乱地走了过来。
见她回来,月娘便放了心。
不过,她背上是什么东西?
月娘见她似乎走的吃力至极,忙上前去。
待看清她背着个人,不免惊呼出声。
这,这是何人啊?从何处而来?她吃惊地看向落银,边将人从落银背上接过来,为落银分担去了大半的压力。
捡来的。落银不假思索地答道,累的直喘大气儿。
捡,捡来的?
月娘脸色一阵怪异,母女二人将人扶着进了屋。
叶六郎一见亦是大惊不已,将月娘方才问落银的话又问了一遍,这人是谁?从哪儿来的?
月娘头也没抬,照着落银方才的回答,陈述道:是银儿捡来的。
叶六郎:
折腾到了大半夜,血水泼出去一盆又一盆。
家里所有备用的止血草药全都用光了。
二娘,实在救不活的话就不要勉强了落银犹豫了半晌,终于将这句很冷血的话说了出来,不是她心狠,而是,如果真的救不活,实在没必要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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