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暄点点头,那疏星就是这小子手上唯一的阵枢了,于是趁夏初染受伤,又对他不备,他忽然扬臂一挥,疏星残片便被他卷入手中。
夏初染微惊,本能地就去抢夺,甚至因为太过急切与专注,电光火石间一掌击中秋晚暄的肩头试图将其震开。
可秋晚暄却一步不退,同时手心攥紧施力,一道灵光涌过后,疏星霎时化为齑粉。
他忍下被击中后涌起的翻涌气血,摊开掌心,露出化为粉尘的疏星。同时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原来在夏初染的眼里,一柄断剑比白宣还要重要,甚至不惜伤他。
夏初染本是因为伤到了秋晚暄而有些迟疑,可看见对方掌心的灰烬,眸子的红色火苗忽地燃烧起来,目光里满是痛心与愤懑。
他望向秋晚暄,咬牙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说时狠狠揪起秋晚暄的衣襟。
二人贴近了,秋晚暄才感到对方呼吸间灼热的气流里都充满了愤怒,一双眼眶里布满了红丝。
他压下心痛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不能让你做傻事。”话落,掌心的灰烬被阵风吹散。
夏初染望向消散于空气中的灰烬,呼吸都停滞了,“不要。”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捕捉微尘,用气劲将散去的尘埃拢至掌心,可一旦他用力握紧,那点微沉又从掌心流逝,不过数息的功夫,疏星便彻底消失无踪。
夏初染垂首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住。
他背对着秋晚暄,身型挺直,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秋晚暄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感受到一种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气息蔓延开来,摄住了他的心神,令他也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秋晚暄不该是你的仇人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可是一想到夏初染要用疏星做的事,他又坚定了决心。他不能让对方无意义地送死。
夏初染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要嵌入血肉里。良久才抬起头来,转身用暗哑的声音道:“你走吧。”
秋晚暄从对方的眸光中瞥见了一丝恨意,一时间有些晃神。
原来这才是夏初染真正恨一个人的样子。
哪怕是在天极塔挖骨时,对方也没有这样看过他。
现在的夏初染,才是真正恨毒了他。
便在秋晚暄愣怔间,夏初染一挥掌,气劲将他震飞,直退出殿门外。
这一掌力道颇大,待他站定后,一股热流涌上胸腔,他强压下去,正欲上前,便见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从里头传出夏初染森冷彻骨的声音:“孤不想看见你。”
秋晚暄不放心,还欲上前,却被殿门外的侍卫拦下,同时殿门被布下了一道结界。
他颓丧着脸,一颗心揪痛不已,方才压下去的热流终于抑制不住涌了上来。
有什么从唇角溢出,他曲指擦拭一看,是血。
他叹了口气,最后传音道:“逝者已逝,他不值得你如此。”说完便转身而去,落寞的背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
连日来,寻龙殿大门紧闭。
秋晚暄每日都试图求见妖皇陛下,却总被金甲加身的侍卫拦住。
虽然夏初染不见他,但却安排他住在宫里。
“这种时候你就该让他自己静一静。”墨灵劝阻道:“反正疏星被你毁了,他也没法设聚魂阵。”
秋晚暄别无他法,但好在妖骨不再发烫,至少证明对方一切安好,他也因此安心许多。
“他真的..”秋晚暄犹豫了一下,“这真的是恨吗?”他不是没看出来夏初染的不对劲,可他不敢相信这孩子会对他,或者说对剑尊产生不一般的情感,甚至为了一柄断剑将他打伤。
他忽然莫名地感到委屈,原来之前的那个秋晚暄,对夏初染来说是那么重要吗?
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代入了白宣的角色,对另一个他自己产生了隐约而莫名的嫉妒心。
“你有这闲工夫,不如把瞬时钟修好。”墨灵看不下去他满心满眼全是夏初染,不满地催促,试图用瞬时钟转移他的注意力。
秋晚暄正端坐案前,听见这句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被拆开了外壳的瞬时钟,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
从殷胄那得来的仙级法器使用与瞬时钟的外壳相同的材料,只消将材料移植过去便可。
这不是什么难事,本来一切顺利,秋晚暄将外壳修复好之后,便试图将其安回本体上。
瞬时钟的内部像是个精巧绝伦的仪器,光肉眼难见的细小零件就数不胜数,几乎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法器。很像..秋晚暄想了想,很像在他主神空间看到的那些高精尖的设备。
他聚精会神将外壳放置回原处,接缝处严丝合缝地契合,他铆着一股劲,轻轻一按,便听啪嗒一声,小金盒子的外壳便扣上了,隐约能从里头听见内部机械转动起来的微弱的金属声。
他松了口气。
可突然之间,小金盒忽然自行打开,呼啦的链条转动声,齿轮摩擦声响起,同时一道强光从盒中直射出来,将不大的客房照耀得如同白昼。
秋晚暄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感到那光芒之中出现大量画面快速闪烁着,如潮水一般向着他的识海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