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染直挺挺地跪着,看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沉寂许久的怒火又有燃烧的迹象,两个活阎王杵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刚想到这他眸光更冷,终于明白了秋晚暄的意图——
异火护主,真打到他撑不住的时候,恐怕会不顾他的意志跳出来,届时就彻底暴露了。
他眸光狠厉地看着秋晚暄,心道此人还真是从没让他「失望」过。
等着吧,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今后都会讨回来的。
围观弟子们议论纷纷,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听见李灵寒高声宣读了对夏初染的判罚,原本小声的议论霎时爆发成喧哗一片。
“怎么可能?夏师兄怎么会干这种龌龊事。”
“我不信,尊上会不会弄错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剑尊大人不会故意找夏师兄的麻烦吧?”
这句虽然声音很小,可还是落入了秋晚暄的感知里,他微微蹙了下眉,心道原主苛待徒弟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可旋即又听见有人道:“剑尊大人虽待人严苛了些,可是一向明辨是非,绝不会冤枉任何人。而且律尊大人也在,二位尊上不会弄错的。”
“你们没听见吗?方才夏师兄自己都认了。”
多数人根本敢不相信一向行事坦荡的夏初染会干这种低劣之事,但亦有人阴阳怪气起来,“上回我们求他帮忙拓像他不肯,还义正言辞的,回头竟然偷摄,真是虚伪。”
秋晚暄从执法弟子手中接过戒鞭,目光扫一眼围观弟子后将刑具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对夏初染道:“怎么样,还不肯说实话?这种罪名可不好听。”
夏初染鹰隼般的眼睛看着秋晚暄,掏出一幅卷轴递过,“画像在此,尊上不必再问。”
见到夏初染交出画像,那些维护他的弟子们都震惊得住了口。
“看见没有,他就是个伪君子!”有人嗤了一声,不屑道。
场面安静下来,秋晚暄接过画像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收入袖中,又掂了掂鞭柄,轻声道:“好。”
话落,便听响亮的一声「啪」——
戒鞭破空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刚刚还在议论的众人都被这一声惊住了,纷纷住口。
夏初染生生挨了一鞭,咬牙闷哼一声,火辣辣的疼痛从背部传来,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紧接着便是又一声鞭响。
接二连三的鞭声响彻罚刑台,围观者寂静无声,唯有突兀响亮的声音萦绕上空。
鞭子每落下一次,鞭身上的倒钩便将少年背部的衣裳轻易划烂,携带着鲜红的印记在少年肌肉遒劲的宽肩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过几鞭下去,整个背部便没有一块好肉,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视听上的刺激足够强烈,围观者每听得一声鞭响,浑身都不由得跟着颤一下。不少弟子都直冒冷汗,不住为夏初染心惊肉跳。
有女修看不下去,闭眼将头扭向一旁。男神被虐惨了,一颗心都跟着揪起来。甚至有人已经泪眼婆娑了。
夏初染本能地咬牙,灵脉亦自觉运转形成一道灵力盾墙抵抗戒鞭。
可片刻后他就感到了不对劲。
戒鞭附着阵法,会击穿所有试图抵抗的护体屏障或灵流,越是抵抗,反噬越重。
可他的灵力屏障却似乎没有被击碎,仅仅是感到皮肉传来的疼痛,五脏六腑及灵脉却纤毫无伤。
夏初染瞬间紧张起来,以为是异火脱离了掌控自行护主,可内视紫府时,却见那团火焰正好端端地缩成一团蓝焰,半点也没有外泄。
他诧异地扭头看秋晚暄,正对上一双冰眸。
只见秋晚暄面无表情,无视了他的目光,再次一鞭落下。
看着台上少年只是蹙着眉,连汗都没流一滴,有人啧啧称叹,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多少鞭了?”
“好像十鞭了。”
“夏师兄好定力,连吭都不吭一声。”
听见这一句,才有人注意到背部血肉模糊的少年竟然一动不动,心头震撼不已。
只有夏初染自己知道。那鞭子根本只划破了他皮肉,看起来血流如注,其实对修士来说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戒鞭上的阵法失效了?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灵寒,戒鞭在被请出来之前都要做检查,如果有异,身为律尊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律尊却是神色如常地看着刑场,非要说有什么的话,无非是见他望去,回视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
看来律尊也没有发现异常。
除非秋晚暄做了什么手脚,否则这种情况根本无法解释。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初染越发想不明白了。
秋晚暄一面落鞭,一面目光扫过围观者。
视线落在淹没在人群中的一名弟子身上,其人垂着首,视线在眼前的地面与夏初染被鲜血染红的背脊上来回扫,相对于周遭人们关切的目光,此人显得飘忽不定。
若是此时身旁有人注意到他,会发现他正紧紧攥着袖口,细密的冷汗布满了鬓角,一幅心虚的模样。
又是几鞭过去,秋晚暄突然收起戒鞭,朗声道:“夏初染该担的十五鞭已行刑完毕。剩下的十五鞭,便请始作俑者自己上来领罚。”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李灵寒诧异道:“小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方才不是已经认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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