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好险好险,还以为小染要被砍到了。”
“不错啊童磨大人,这不是能跟上速度了吗?”
下一刻我就知道糟糕了,螺旋形的烈焰突然闪现在远处,这天神一样的剑士竟然顺着血鬼术的气息捕捉到了童磨的本体所在,直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杀了过去。
“蛇牙绞!”我挥刀大喝一声。
六道光带似的蛇牙刃瞬间升起在童磨四周,四溢的金光带起高速回旋的水流,正面撞上了那道从天而降的烈焰风暴。
“哇啊,这是怎么做到的呀?”那只鬼居然有空在我脑子里惊叹,“小染越来越厉害了哦!”
“笨蛋!你身上带着我的御神体,我当然能调用神灵之力啦!”我气的大骂,“都跟你说了要隐藏气息,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用血鬼术的话,就没法完全隐藏住嘛。”鬼颇为委屈地说,“算了算了,人家想点别的办法好啦。”
这句话肯定是跟我学的,真不害臊!
说罢他挥扇使出一记枯园垂雪挡开了余下的剑气,再次灵活地闪身,消失在风雪里。
我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挥刀挡在那把灼热的红刀前。
“你不是鬼。”那名叫继国缘一的男人闷闷地说,“请不要这样,会受伤的。”
“都说了我是个神啊!”我觉得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听觉有问题,“我有话要问你!黑死牟大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宁可灰飞烟灭也不愿意去转世,你倒是告诉我啊!”
他平静的气息竟然混乱了一瞬。
“兄长他,被无惨…变成了鬼。”白纸后传出有点落寞的声音:“世上不该有鬼这种存在。”
“你兄长为什么变成鬼,你问过他吗?!”灼骨的炎阳中,我感觉自己的血和眼泪一起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再说变鬼又怎样?就算变成了鬼,那也是你的兄长啊!他说他一生都在追逐你,哪怕下了地狱也没有忘记你!你呢?你到底有没有问过他的感受啊!”
“…请让开。”
“不要!我是鬼的眷属,也是鬼的学生!今天就算天照大御神亲临,也别想让我后退半步!”
我挥刀格挡住了他的数次斩击,代价是全身像被烧化了一样的痛,仿佛连血液中也灌满了火焰。可能正是因为极致的痛苦,我的头脑格外清醒,开始能够分辨出他挥刀的节拍。
是神乐舞的节拍。
“童磨!跟上我的拍子!”我在脑内朝那只鬼大喊道。
三途河的狂澜夹杂着金色的灵光,像泄洪般倾泻而下,随着我挥刀的节奏,化为张开大口的水之巨蛇,和那条阳炎之龙缠斗在一起。
我曾经以蛇神的形态存在于荒川中百年,蛇类对温度和环境的变化本身就非常敏感,我不需要去看敌人的动作,那灼热的剑气就能自动将我的攻击引向他的方向。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能如此死缠烂打,声音温和中带上了一丝茫然:
“你为何要保护鬼?”
“鬼怎么了?鬼之前也是人啊!”我大声说,“鬼怎么就不能存在于世上?!他们只是天地间的又一种生命罢了!”
名为继国缘一的男人好像确实不太擅长交流,最终只说出一句:
“鬼是可悲的生命,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他们存在,才变得不幸。“
“您确定吗?缘一阁下。”
一个冰冷而戏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您的想法听起来有些问题呢,”童磨轻柔地说,“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对此很有体会,可以跟您说说哦。”
我本能的感到哪里不对劲,正要回头,却听到那只鬼在我头脑里轻声说:
“小染,不要分心,跳舞的拍子会错哦。”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突然从四周袭来,我惊恐地发现,空中飞舞的不再是雪花,而是一团团幽绿色的…死灵。
在死灵地狱的泥土中沉睡了千年的,那些能吞噬灵体的、没有意识的存在,正在大批地涌出地面,如同绿色的洪流,一起奔向我面前挥舞着炎阳之刃的男人!
我听见童磨的声音漠然地开口:
“血鬼术·散莲华。”
被侵染成幽绿色的莲华之刃,闪耀着诡异的寒芒,随着死灵的浪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猜继国缘一肯定没见过这东西出现在战斗中,因为连我也没见过。
这些来自地狱的特殊存在,是黑暗最深处的染污,连伊邪那岐神在沾染了这等污秽后,都不得不以袚禊之法净化自身。
继国缘一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猎鬼人,天生的神降之身,太阳神的神乐节拍并未因此而乱,虽然破除攻击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但一旦碰到他刀上的阳炎,那些死灵就在刺耳的尖啸中化为乌有。
然而死灵这种存在恰恰没有意识,不知畏惧,那凄厉的尖啸声只能引来更多他们的同类,更多被寄生了的、奇形怪状的灵体从大地深处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海啸。
我忽然想起那天回家看到御子坐在墙头逗弄一只被死灵寄生的怪物,原来童磨在那时已经有了这种铤而走险的打算。
当时我还骂他跟小孩一样什么都敢玩,却是忘记了他像这些存在一样,不懂恐惧为何物。
恶鬼的声音依旧十分冷静,语气不紧不慢,像是为教徒讲经般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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