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展开扇子挡住了那一拳,紧接着像是跳舞般灵活的一个侧身,金扇就朝着那白影斩了下去。那少年的反应也是相当之快,竟然闪了过去,然后是一连串几乎看不清动作的踢击。
真是好漂亮的近战打法!
我忘了房子的事,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又过了几百招,童磨并没用血鬼术,只是嘴巴一直没闲着。
“猗窝座阁下,人类有什么好,您就这么抛下我变回人类了,人家好伤心啊~好在还能在地狱里再见到您,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呐~”
“您看看您,之前几百年都打不过我,现在嘛,就更没希望了~我早就劝您要多吃女人,女人不仅肉质好,营养也更好,可您就是不听我的劝告~要我说啊,无惨大人是真的偏爱您,竟然也允许您不杀女人,而您竟然背叛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呐?猗窝座阁下明明快要突破至高领域了吧?就这样放弃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嘛~”
“不如这样好了,反正我现在还是鬼,您如果想变回来的话,我是可以帮忙的哦~您知道的,我一向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嘛,尤其对阁下您,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会吝啬那一点血的~诶呀呀,您知道我得知您死掉时有多伤心吗……”
那白衣少年似乎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只是挥拳的速度更快更疯狂,浑然不顾身上被扇子锋利的边缘擦出的道道血痕。他的身法极快极稳,但童磨的灵活和速度我也是在第一次交手时就体会过的,所以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看得出那只鬼玩的极开心,但对面的少年却紧皱着秀气的眉,脸色阴沉到吓人。劲风带起血迹斑斑的衣袖,露出了上面的三条青黑色的刺青。
入墨刑?
就在我脑子里出现这三个字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烟尘散去时,我看到童磨将那少年按倒在地上,抓住了少年的一只手臂,少年的另一只手臂则穿过了鬼的胸膛。
我立刻紧张起来。但只见恶鬼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果然,我还是更想念我的猗窝座阁下啊,您这样是不行的呀,别急,我马上就把您变回鬼,这样的话就可以…”
“还我!”那少年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还您什么呀?我又不欠您钱。”鬼笑的天真无邪。
“把恋雪还我!“少年两眼发红,“否则我杀你一千次一万次!“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行呢。”童磨惋惜的说,“我是鬼,而您是人类,孰强孰弱,您应该知道的吧?诶呀,您说的是那个穿粉衣服的小姑娘?她是阁下的什么人呀?看起来就很好吃……”
少年抽回手臂,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敢…!你竟然敢…!”
他听上去心都要碎了。
于是我忍不住了,扔出了一个水球,砰的砸在了他俩身上。
“童磨大人,虽然我不太懂你们这种交流的方式,但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童磨甩了甩头发上的冰晶,朝我露出厚颜无耻的笑容:
“小染回来了呀,居然去了这么久,人家好担心呐~”
“担心到房子都没了呢,童磨大人真是太厉害了。”我语气不善的说,随后看向地上那少年,“你是不是叫狛治?别听这鬼胡说八道,那女孩子没事,我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呀,小染,这明明是猗窝座阁下,我跟你提起过的,是人家最好的朋友哦~”
白衣服少年一脚踢开那只鬼,跳起来走到我面前,以一种冰冷无比的视线注视着我。
“虽然我不杀女人,但如果你骗我,就让你死。“他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我没骗你,我家的房子你得赔给我。”我也认真的看着他说。
大好的心情转瞬跌落谷底,人果然不能得到了什么再失去。
就算看着那名叫狛治的少年抱着少女又哭又笑,我也提不起精神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有地方住了,还没住多久,就又回到过去风餐露宿的日子了,好心疼我的那套茶具啊…
算了,反正没地方住,最受罪的肯定不是我,而是某位养尊处优的上弦大人吧。
好在那场诡异的血雨已经停了,我默默回到了剩下个架子的“家”里,正巧看见某只鬼悠哉悠哉的指挥着三个小冰人,从一堆碎木片中抬出来一张被封在冰里的双六棋盘来。
“小染~”他看见我,笑眯眯的挥挥手,“看,多亏人家这次反应快,东西都没有坏掉哦~”
我呆呆的盯着那张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棋盘,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
“童磨大人,因果报应怎么就对你不起作用呢?”
然后我就抱着我的茶具喜极而泣了。
感谢聪明绝顶的童磨大人,感谢他那超实用的血鬼术,屋子里的东西没什么事,塌的只有屋顶、檐廊和几面墙,但因为墙体都是木制结构,完全被打散了,要拼起来大概需要花点时间。
“所以这就是上弦之叁的实力吗?”我惊叹道,“敢赤手空拳跟你打,这拳脚也太厉害了。”
“不是哦,”童磨特别自然的坐在一根倒掉的柱子上,好像眼前塌的不是他的房子,“猗窝座阁下的实力,比这要厉害多啦。”
于是我听他讲起了他口中叫做“猗窝座”的鬼,那是个执着于踏入武学的至高领域、为此屠戮了无数强者的斗之鬼。想到刚刚那个抱着恋雪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少年,我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二者想象成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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