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在苏家当差都二十多年了,也见过苏蓉的,听了清荷自报家门,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能不吓人么?再说,现在的苏家可谓是风声鹤唳,也不许他们跟外人有过多的交流。他的确被惊到了,但看着清荷,还真有苏蓉当年的样子。
还不进去通报!鸣翠厉声一喝,门房立马回了神来,嗫嗫道:
清荷小姐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
清荷美眸撑开,嘴畔笑意点点,不余多说。没过多时,紧紧关闭上的大门忽然又开了,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富贵的妇人,偕同丫鬟下人十数人出现在她们主仆面前。
那中年男人怔怔地看着他,双眼中透着迷离神色,嘴上轻呼道:蓉儿。那跟来的几个妇人听他那样喊,脸色都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苏家主,一别数年,别来无恙。清荷,此时应唤作苏清荷,她凝眸浅笑,眸光直接掠过这个她记了六年的男人苏弄,看向满头钗钿打扮得像是只孔雀的李珍娘,启唇道:夫人,这些年清荷可是很想念你和三姨娘呢。
你,你真是苏清荷?李珍娘刻意伪装的冷静有些皲裂的痕迹,跟她走得近的绿意妇人也下意识地后退着。
我是清荷,苏这个姓氏,不过是曾经的故事。她没正面回答,却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苏弄听她承认,眼中泛着激动的泪花,无措地喊道:清荷,你真是清荷,太好了,太好了。
相比于他的激动,苏清荷则坦然淡定得多,那眸光还舍不得从两个女人身上移开。爱女突然回归,苏弄满心欢喜,拉着她道:清荷,快跟爹进去,爹想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几个妇人中,李珍娘和绿衣妇人的脸色难看而别扭,苏清荷抿嘴淡漠地看着她们变色的脸,什么也没说,跟着苏弄走进很多年都没有进来过的苏家大院。鸣翠在跟上前,特意吩咐了下把苏清荷的马车安置好,说那是花了重金打造的。
门房见家主都承认了苏清荷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怠慢,忙让人去把马车从侧门牵进去。
苏家正厅内,除了苏弄,有身份的诸如李珍娘和其他几个姨娘都坐了下来,苏清荷被安置在单独的一侧。内院中,听说苏清荷回来了,苏家大小姐,还待字闺中个的苏静将手中的绣品一扔,匆匆忙忙地就跑来了正厅。还没进门,那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娘,那个狐媚子的女儿是不是回来了?
这话传进来,正厅中坐着的人都变了脸色,唯有苏清荷一人安静地坐着品茗。那端庄优雅的姿态,是大家闺秀才有的凤仪。苏弄还欣喜着突然回来的女儿,听大女儿这么一喊,好心情都给破坏了,当即一喝:来人,将苏静带下去。没规没据的,夫人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刚踏进门槛,耳中就钻进来这句话,苏静的脚步生生地停在了原地,诧异不止地看着正在发怒的亲爹和欲言又止的亲娘。在看那座中的陌生女子,娥眉芙蓉面,纤柳腰楚楚,那样端然坐着,宛如一朵静静开放的鲜花,美极了。
这就是苏清荷?那个小时候就比自己长得好看,父亲一直喜欢着,为了她都不疼爱自己的女人?
她还是那么漂亮,好像比她娘都出众了。苏静一双眼如毒蛇般盯着苏清荷,眼里的怨毒犹如蛇信子般兹兹作祟。苏弄瞧见大女儿那毫不掩饰的怨恨,心里霎时很不是滋味。到底为什么,他的正妻不喜欢苏蓉,连带着生出来了的女儿都不喜苏清荷?
几个护院涌上来,站在苏静旁边,为难道:大小姐,您还是自动离开吧,别让小的们为难。
滚开,你们什么东西!苏静火爆脾气被触怒,一把推开两边的人冲进正厅中,指着苏清荷的鼻子骂道:苏清荷,你这个不要脸的。当年就是你娘抢了爹的宠爱,害我娘亲伤心难过。你们母女死就死了,干嘛还要回来,想抢苏家的一切?你别给本小姐做梦了,苏家的所有都是康弟的,你什么都得不到。
苏静这撒泼的习惯还是没变,苏清荷眉头一皱,身边的鸣翠已经飘然出去,在苏静眼前一晃,听得轻微的喀嚓声,苏静如被踩到尾巴的鸡般啊地惨叫起来。鸣翠哼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娘娘面前大呼小叫的!
静儿。李珍娘被吓得腿一软,忙扑过来捧着她颤抖的手,却见那指过苏清荷的手指已经扳断成三截,靠着一层皮包裹着。苏静疼得张着大嘴,眼泪如滚豆子般簌簌落下,哇哇地大叫着。娘,好疼,这个贱人断了我的手指,娘
啪!才喊了一句,鸣翠利落的巴掌立即落在她肥嘟嘟的脸上,那高高在上的鄙夷姿态,让人有种站在尘埃中的感觉。竟然骂娘娘,我看你这舌头是不准备要了!
娘鸣翠这巴掌用了很大的力道,一下去苏静那本就肥胖的脸便肿了一大片,看起来分外地惨不忍睹。她想骂死苏清荷,可真是怕了她的丫鬟,那样快的手法,可是高手才有的功力。她不敢再哭,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清荷,你怎么能让自己的下人打你亲姐姐?明知她那可能是报复,李珍娘还是忍不住责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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