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这景象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了凡和尚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他拨动念珠摇了几下头,叹气道:安施主,你且回去吧。
你不准备就我们了么,大师?安悦急了,罩在袖中的手狠狠在腿上一掐,痛得她脸都快扭曲了,眼泪更是簌簌直滚。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可见死不救?边说,埋下头就往地上磕。
求求你救救相府几百口人吧。
安施主,有的事强求不得,你请回去吧。高门大宅向来争斗不断,他是方外人不该搀和红尘事。鱼璇玑的命也是命,她两度为人许是被心中悲苦所困才有残戾手段,他怎可听信片面之词就置鱼璇玑于死地?
安悦心里凉凉的,气得在自己腿上狠狠抓了把。本以为这老和尚慈悲心肠,她以几百人命相迫他定会帮她除去鱼璇玑,看来自己还真高看这老和尚了,做事缩头缩脚就怕自己得罪鱼璇玑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她抬起头满脸失望地道:还以为大师是救济天下普度众生的高僧,原来是小女子弄错了。
袖子在脸上横过擦去满脸泪水,霍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就朝外面走去。她跪久了双腿还麻着,走路的时候还有些颠,却毫不影响那走路的速度。了凡和尚在合十双手,垂眸闭眼念着佛语。守在门外的小沙弥看怒气冲冲而走的安悦,走进来又瞅了瞅了凡和尚,不解地问道:
大师,孛者邪佞是什么意思啊?他在门外听了半天,对他们的话不是太了解。约莫知道,那个走的女人家里出了怪物,想请了凡和尚帮忙,他却让她回去,才有了刚才不欢喜的一幕发生。
了凡和尚摸了摸小沙弥光秃秃的头顶,慈祥道:有人借邪恶的力量重新活了,要做危害他人的事。
那个人之前是不是已经死了?小沙弥懵懂地问。
他点头,嗯了声。
小沙弥摸着自己的耳后,嘟着嘴又问:那她(他)就是坏人了,为什么大师不帮助大家消灭坏人呢?坏人都好凶的,我爹娘就是被坏人杀死的。坏人太坏了,大师你怎么不教教那个施主怎么保护自己不被坏人伤到啊?
保护?了凡和尚噤声思索着,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他看得出那重生的女子是个狠辣的人,他即使不出手伤她性命是否也得提防着,让她不要伤害无辜?
安悦下山来,脸色一直不怎么好,云竹他们也不敢问。天色暗了下来,车夫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期盼着在城门关闭前赶回炎京。
这一路,雪又大了,时不时地吹起车上的帘子将雪花吹进车里来。云竹担忧地问道:小姐,你会不会很冷?她的披风由脏又湿,上车前被她很嫌恶的丢在了白云寺外的山道上。因红灵山和炎京相距并不是太远,原本计划着差不多天黑就能回炎京所以没有备着其他的防寒衣物,可她丢了披风人在马车里冻得手脚发凉。
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安悦没管自己身上的冷,张着发青的嘴唇问道。
再有半个时辰就好了。云竹晃着脑袋在外面看了下,回道。
安悦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车子里,笑得诡异。告诉车夫,去太傅府。没了他了凡和尚她照样能毁了那个害得她痛苦的女人,安陵,你的大难将来了!
纷纷大雪从天而降,洋洋洒洒铺了满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整座炎京都变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苏老太傅在襄惠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官任太子少师,后来帮襄惠帝夺权稳固了太子的地位。襄惠帝登基后,就封了他为太傅。如今,老太傅已经年有七十八,特被襄惠帝准许在炎京颐养天年。苏家的子孙出众者在翰林院任职,也有在各地任文官的,虽没出什么权倾一时的人物但势力也不容小觑。
因天气寒冷就早早地吃了饭,苏老太傅近来身子也不是很好,喝了药后就准备睡觉了。下人刚伺候着脱了件衣服,就有人来报说相府的三小姐求见。苏老太傅一听是爱女的女儿来了,精神起来叫他们赶快把人请进来。
只是,看见顶着满身雪脸唇发白的安悦,苏老太傅着实给吓了跳。悦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除了雪,脚上的泥巴还没干,狼狈不堪。
外公。安悦小跑上去,抱着苏老太傅的腿就哭了起来。热滚滚的眼泪很快就沾湿了他的膝盖,安悦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儿地哭。
苏老太傅有些受不住地晃了晃身子,下人要来扶着被他伸手拒绝了,揉揉头道:悦儿你别哭了,外公头疼。有什么委屈你直接说,外公给你做主。这外孙女跟他最疼爱的宁儿年轻时候特别像,她这一哭他心里就堵得慌张。
外公。安悦制住哭声,抽泣着。外公,你可要救救娘亲,弟弟和悦儿啊。
你们怎么了?在相府过得不好?苏老太傅一听就急了,他那宝贝女儿和外孙孙女难道在相府被人欺负了?
一手擦着泪,吸着鼻子委屈道:外公您难道不知道么,相府出了事爹娘他们现在一个瘫了一个疯了。
什么?苏老太傅太过激动,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大喘气痛苦难耐。安悦被这突然一幕吓呆了,下人们赶紧把他扶好给他拍背顺气,同时又满是不满地朝安悦盯了眼。苏老太傅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好,相府出事的事他们都是瞒着的,就怕把他给吓得更病了。谁晓得安悦一来就说了出来,真是要折腾死他们这些下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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