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王?司空珏看他肃立着又不言语的样子,在沉寂中感觉到他身上流淌出来的深沉郁悒,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这样。
发觉到自己失态,赫连烬稍动了下身体,吩咐道:赤焰。
是,爷。赤焰从怀中掏出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和火折子,打开用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放在地上。缕缕青烟遁入夜色中,一股奇异的香味却随着风飘得更远。司空珏仔细地嗅了嗅那香味,很奇特,闻了之后精神都清爽了。
他能当众拿出来点燃,想来也不是什么害人的香,而他也闻不出有任何毒。好奇给提起的霎时,隐约有破空声传来,一道银亮的光从暗黑的芦苇丛中划过,几闪几起就落在了他们跟前,赤焰放着香的地方。
那昂着头朝他们四人望着的小东西浑身毛发雪白,一双眼睛绿幽幽的堪比一块上好的祖母绿,大小不过刚出生的四五月的土狗那般。小东西警惕地弓着身子,尾巴高高竖起,全然在防备状态。司空珏瞧着火光照亮的碧色眸子,跳跃的火光落在它眼中幻化出无数影子,每一簇都汹汹燃烧大有将一切烧为灰烬的架势。
碧眼灵狐,毛发雪白,碧色眼瞳,擅幻,智若孩童,狡诈多疑。这灵物真是出现在眼前,即使他也禁不住赞叹生灵灵奇。
小东西,过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语,不善的语气突然从赫连烬口中而出。先前还有炸毛攻击模样碧眼灵狐尾巴抖了几下,如猫儿般乖巧腾地窜到了赫连烬的身上,四只爪子紧紧地扒着他的衣裳。
你这小东西终于认识主人了。赤焰好笑地弯腰把燃烧着的香弄熄灭,包好放在怀中,颇有些嘲笑地看抓着赫连烬衣裳飘摇的碧眼灵狐。赫连烬许是受不了这东西,一只手抬起碧眼灵狐的身子将它托在怀中,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感知到他的不快,碧眼灵狐两只尖尖的耳朵耸搭,无精打采跟霜打的茄子般乖乖地窝着,活像只见了猫的老鼠。
不愧被称为灵狐!司空珏不吝啬地赞了句,含笑的脸似陌上新开的花,亮了浓黑的夜。
桐封王帮本王找到了灵狐,本王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将这个送给桐封王算作是谢礼。赫连烬右手取出一个碧绿色的玉瓶,递向了对面的司空珏,嘴上自顾自地道:这里面装着三颗血凝丹,功效是什么不用本王说桐封王也该知道。
血凝丹,出自医怪庸医之手,传闻此物有解百毒之功效,而那医怪又形迹缥缈无人知道他下落何方,这血凝丹也就成了万金难求之物。赫连烬公然送这东西给他,难道襄惠帝的神仙散是他派人下的或者他知道了襄惠帝中神仙散一事?
桐封王不要么?像我们这样的人,时不时有人刺杀下毒的,本王本想着这东西比较实用,桐封王该喜欢的,可现在瞧你是不想要的赫连烬的话语中夹着迟疑,好似真的以为司空珏不屑他的东西。
烬王误会了,能得此物本王心中甚喜。司空珏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玉瓶,拱手表示谢意。
赫连烬嘴角上翘,看不见的脸上染上层冷酷,道:灵狐已经寻到,本王就回客栈休息一晚,明日还要赶路。
送烬王。司空珏将东道主的大方有礼表现得丝毫不差。赫连烬知道他现在满心的怀疑,想借机探查些事情,也就没拒绝他相送之意。他何尝不知自己走的是步险棋,本来按照原计划绝对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要怪只怪他招惹了鱼璇玑,是她将自己暴露在了司空珏面前,不过他倒没想责怪她什么。这事瞒一时天衣无缝,长久后免不得会被人看穿。
那个聪慧绝顶的女人,是他计划外的意外!
司空珏也真的陪着赫连烬出宫,要亲自护送他到下榻的客栈。两个人先后上了马车,车帘垂下的瞬间两个人的心思都翻腾了起来。马车穿过长长的街道,路过热闹的夜市,本不是很长的路途但他们两人都感觉到了这路的漫长。
待马车停下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司空珏以礼相送他入内,转身上马车时让巽风附耳,交代了些许事情。马车调转方向,却不是向桐封王府驶去
夜,漆黑而凉薄,未到深冬那股寒气沁入分外让人觉得刺骨。
皇上,夜深了,为了龙体您也该休息了。木青弯腰垂头,做着忠心奴才分内的事情。
襄惠帝披着龙袍站在门口处,双眼翘望着那看似低实则高不可攀的夜空,满身都沾满了夜里的寒气。灯光仍旧明亮,可比之那双被眼帘遮着的眸子,显然就是萤火之光不如与日月争辉。他是帝王,帝国高高在上的皇帝,然而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朝堂上的人都睁大着眼睛,就是要看着他什么时候死,好让他们嘱意的人登上他的宝座!
凌仙儿这个贱人!若不是她弄得那样大张旗鼓,大臣们怎么会知道他中毒的事情,跟他玩手段,就算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也照样能玩死她!襄惠帝重重地哼了声,喉头上一阵麻痒不适,捂着嘴就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也被憋得潮红,样子看着更加虚弱了。
皇上,您不能再站在这里受凉了。木青上前来,脸上带着关切,又谨守着本分没有碰触襄惠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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