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学院中,两个参与巡逻的学生晃晃悠悠地往正门走去。其中一个伸了个懒腰, 不耐烦地发牢骚:这警报是想干什么啊, 吵死个人。喂我说,郑侃之, 你板着脸干嘛, 跳跳糖吃吗?
闭嘴吧,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郑侃之抓紧了手里的短程辐射枪,警惕地盯着道路尽头的方向。
宽阔的路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了警报声只有风声。按帝国学院的传统, 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要参与轮流巡逻,两人一组。这种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放风抽烟,还仰赖着仿生人帮忙打卡,总没人真的上心。
帝国学院的开学指南中都会提到, 那座几个世纪前的大理石门框遗址下有着防御装置的启动元件。
这套防御装置从帝国成立之初就开始逐步完善了, 到现在成为了安全处引以为豪的设置, 只不过有些敏感, 偶尔不合时宜地响起。
外面都起雾了, 黑漆漆的一团,看都看不清楚。你抱着枪有什么用, 那玩意儿几年没修了。操,怎么下雨了。说话的学生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
具有强腐蚀性的东西黏黏糊糊,在红光下泛起了绿色。
他顾不及皮肤烧灼的痛楚,定定地抬起头,站在两米外的郑侃之浑身僵硬地望着上方。循着视线,他也缓缓地仰头,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一只黑色的触角穿过了防护屏障,像一根不合时宜的巨型晾衣架,粘液缓缓地聚成水滴,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在触角上空的黑色硬壳处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瞳孔只有一条狭长的黑线,呈现出隐秘的畸形,贪婪和垂涎。
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生的特点,只有死亡的气息,冰冷得如同世界的尽头。
毛骨悚然的刺激瞬间冲破了天灵盖,但在那样静得不存在呼吸的注视下,没有人能够迈开一步。
帝国学院长达数年的全息训练课都远不及这一秒来得生动。
砰地一声,郑侃之叩响了扳机。然而辐射枪的光束却只剩下了一个点,恰好照在了那只虫子的独眼上。
只见那只拟态虫的眼睛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紧接着数只金色的眼睛都从周围浮出,目不转睛地盯着开枪的人。
穿过防护屏障的触角瞬间蜕去了短小的绒毛,前端变成了尖利的锋刃。
啊啊啊啊操操操快跑被粘液烫伤的学生神情崩溃,不管不顾地朝道路的另一端狂奔而去。
求生的本能让两个人忘记了先前所学的一切技能,只能勉强地克制住腿软的冲动。
呼救声淹没在了警报里。
逐渐蔓延的触手追逐在他们身后,不出二十米就包抄到了前方。锋利的前端划破了夜风,反射着血腥残忍的光线。
我、我糖还没吃完。郑侃之的队友秦越抿着唇,准备抹掉鼻涕眼泪,但又发现手上皮肤没一块好的。他看着那弯刀一般的肢体朝自己的脖颈飞来,耳畔风声呼啸而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待了数秒后,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
他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一段黑色的触手正在自己的脚边蠕动,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往后撞在了郑侃之身上。
等看清楚了情况时,他没忍住狠狠骂了一声操。
只见正门的方向,地面几乎铺满了深色的粘液,被截断的触手像是还未失去生命,不断地扭曲着。
那只拟态虫断成了两半,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开了,摔砸在大理石门柱边。
而那个罪魁祸首有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平静地盯着拟态虫的尸.体。在令人作呕的腥气里,他干净得好像是自带结界,一尘不染地站在那里。
是宿陵,宿陵来了!秦越拼命地摇晃着郑侃之,高悬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丁点,卧槽,太险了兄弟
郑侃之微微松了口气,仍旧担忧地望着大理石门柱周围的防护屏障。
这东西的系统理论上可以无限自我修复,但既然一只拟态虫能进来,那就意味着
叮叮叮的声音敲打在了屏障外,光弧起伏震动。
这里撑不了太久,宿陵停在了他们身旁,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回身望着无尽深沉的夜色,先撤到安全区。
对、对对没错,我们有八个安全区!秦越的脑子总算转了过来,扒着郑侃之的手一松,差点没站稳。
宿陵淡淡地抬眸:火。
什么?秦越没反应过来,郑侃之就从他裤兜里掏出了一枚袖珍打火机,摁了开关,丢到了逐渐枯萎的触手上。
瞬间,火光顺着地上的黏液燃了起来。
郑侃之回溯着一些常识:拟态虫的尸体必须要用明火处理,否则会滋生大量病毒,造成大面积生态破坏秦越,你不是戒烟了吗,打火机哪儿来的?
秦越清了清嗓子,招呼着他:快点,跟上!
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漆黑的夜色里,尖叫声很容易在空旷的平原上传开。
宿陵带着他们去了最近的安全区,那里已经有了一些就近避难的同学。
安全区是一个巨大的圆拱形建筑物,半埋在地下,只有一扇门可供进出。里面的几块大屏幕连通了几个随机区域的路口摄像头,围观的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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