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圆形通道的另一头,站在嵌入式扫描仪之前。
那一整面白色的墙壁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道缝,向两边撤开。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贯穿而来。
顶部明亮的光线变成了红色,忽明忽灭。
在预示着危险的黑暗中,爆发出了一群研究员的欢呼。
宿陵睁开了眼。
四周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正对着的雪白墙壁上有一片玻璃,玻璃后有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在吃草。是一只垂耳兔。
宿陵坐起了身,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堪称完美的密闭空间中,没有门窗,也没有别的出入口。
银色的镣铐将他禁锢在了中央的单人床上,将白玉般的皮肤磨出了一圈红印,传出些微的刺痛。
他茫茫然地盯着虚空,手指按在银链上。稍一用力,银链便断开了。
他如法炮制,拆除了桎梏。
然后光着双脚踏在了地面上。
是温热的触感。
宿陵站了一会儿,朝那只垂耳兔走去。
在他身后,那面巨大的墙上正泛着细微的波纹。
那是一面单向可视玻璃。
数双眼睛都在外面盯着他,伴随着或紧张或兴奋的议论。
怎么样,光看长相绝对是顶级。这不一睁眼,连危险监测系数都直线飙升。表都要炸了。
啧,自由舰的眼光真不错。到底哪里搞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伙。
你小声点,自由舰可是从头到尾盯着契约结束的。人才刚走,别提这个。
他看上去没有很危险啊。这次巡逻舰抓了那么多回来,不也好端端的。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人群后方,痴痴地望着玻璃另一侧那个白色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根本听不见周遭的人在说什么。
尤其是那个单薄的身影转过来时,柔软的白色衣袍和周遭混淆成一片,墨发如流云似地被拢开,露出了令人颤栗的侧脸。
他几乎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屏住了。这和他之前在外面看见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宛如神祇。
真想近距离看一眼。
那就此生无憾了。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的意识拽了回来:喂,醒醒。我第一回 见到宿陵的时候也这样。
是个陌生的科学部研究员,很高。这人也戴着口罩,手里捏着一枚纽扣,调出了一个全息控制器。
你说,他会杀了那只兔子吗?
那个研究员眯起了眼睛。
只见宿陵的手穿过了玻璃上方的空缺,落在了垂耳兔身上。
手指纤长白皙,在光线下近乎透明。
但方才轻松捏碎了镣铐的手指此时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力度,显得极为轻柔。
胆小的垂耳兔没有条件反射地避开,而是乖顺地接受了抚摸。
人群后方的研究员微抬下巴。
给你看点好玩的。
全息控制器上的一个按钮被触动了。
嘀嗒。
垂耳兔面前的玻璃哗地一声碎掉。
机械臂从周围破墙而出,滚轮上嵌有一圈刀片,朝垂耳兔迅速包去。
瞬间跳起来的兔子惊慌失措,然而狭小的空间里却无路可走。
幸好下一刻,它就被人拽着耳朵拎到了怀里。
触碰到它的手上有殷红滴落,瞬间污染了白色的绒毛。
宿陵毫不在意,赤.裸着双足踩在了玻璃碎渣上,和垂耳兔四目相对。
忽然,他迅速朝左侧跳开。
一个黑洞出现在了方才那一片的地面,高大的机械从里头撑跳了出来,发出了沉重的落地声。
清扫机三号?!有人惊呼道,卧槽,这东西是用来对付虫子的!
谁按的开关快点停下!等会儿出事了怎么负责!
宿陵听不见杂声,快速地避开朝自己不断攻击的冲击波。那些光线一样的东西将单人床捅得稀碎,羽毛漫天飞。
这家伙很大,几乎充斥了大半个空间,让他的移动范围减少了。
清扫机三号的机械臂忽然停止了。
在它的视野范围内,并没有看见任何攻击目标。
一片寂静中传来了窸窣。
清扫机三号笨拙地转身,抬起的机械臂无差别地扫射着四周,在天花板上留下了无数切割的痕迹。
察觉到异物,请清理。机械音提示道。
清扫机三号没有动。
下一刻,机械构造的头颅就滚落了下来。
三号机朝前倒去。
一只小兔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蹦得很高,朝角落缩去。
但是冲击波没有停,从三号机的机械臂中喷射出来,从天花板一直划到了地板,瞄准了垂耳兔。
完了,这个型号很贵的外面有人抱怨道。
黑色制服的男人不知道宿陵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救下了那只垂耳兔。快得根本看不清。
而宿陵自己则只是衣袖开了,露出了小臂上的一道血痕。
那个调了控制的研究员从口罩下传出了笑声:还不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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