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他。
唉,这绕来绕去的。
三
薛立臻和段可湘从小玩到大,有点儿青梅竹马的意思可惜,他不喜欢段可湘,段可湘也不喜欢他。
他们俩小时候的日常经常是:嗨薛立臻,啊你又挨你爸打了?嗨段可湘,诶,你胳膊上怎么了?你爸喝醉了拿水杯砸的?!
狼狈的生活里,哪有喜欢的立足之地。
薛立臻心想,他妈的,干不死那孙子我不姓薛。
薛立臻,对、对不起啊,我和他解释过了,我没想到段可湘眼泪汪汪地看着薛立臻,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没事儿,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嘶!薛立臻嘴角一抽,疼得眼泪都冒上来了。
他的右脸肿得像贴了个馒头,说话很费劲。身上也疼,周贺那孙子往他肚子上踹了好几脚。
对不起段可湘说着说着,又开始哗哗流眼泪。
我真没事儿,薛立臻尽量在不牵动嘴唇的情况下说话,感觉自己有点像清宫戏里作威作福的老太.监:这是我和周贺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快回家吧,省得你妈担心。
段可湘终于走了,薛立臻火速拒绝了诊所大夫再买点消炎药配合药膏用的建议,硬是挺着腰板迈出了诊所。
他打算等老妈和李叔睡了再回去,省得被看到高高肿起的脸。李叔是他后爸,菜市场上摆摊卖水果的,现在老妈和李叔一起卖水果,早上赶早市,五点就起床,而薛立臻七点起。这样的话,等明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的脸估计就没那么吓人了。
身上的钱在诊所花光了。段可湘本来要替他付药费,薛立臻当然是不肯的,这是他和周贺的事儿,他早晚要去周贺那儿揍回来想到这,薛立臻就更窝火了,周贺脖子上的那是什么?!看不出是个脑子!
段可湘和周贺谈恋爱之前,放学是和薛立臻一起走的。这还是段可湘她妈拜托薛立臻的:立臻啊,你们下晚自习都八点半了,路上黑,你等着可湘一起走,啊?后来段可湘和周贺在一起了,就一直坐周贺家的车回家。
前天,周贺家有急事,下午就把周贺叫走了。于是前天晚上段可湘是和薛立臻一起回家的。
结果第二天周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薛立臻正犹豫要不要去厕所抽根烟呢,就被周贺当众抓住了领子,冷声说:你他妈离段可湘远点。
薛立臻完全搞不清状况,一把推开周贺:有病就去治。
周贺面沉如水地走了,下午薛立臻听说周贺和段可湘吵架了,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又听说他俩和好了。
薛立臻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结果今天,他被周贺和那个叫乌天的,堵在学校外面僻静的小胡同里,狠揍了一顿。
周贺打人是真狠,一脚一脚摁着他肚子踹,薛立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从食管里挤出来了。
咕噜。
饿了。
操啊
薛立臻沿着公路乱走,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该吃晚饭了。他路过肯德基,目光不自觉地粘在玻璃后面正大口咬汉堡的小男孩身上。
要是能抽支烟也行啊。薛立臻特别后悔,昨晚不该把脑袋伸出窗户偷偷伸了最后那支烟的。
薛立臻走着走着,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现在正是春天,暖洋洋的,烧烤摊也摆出来了。烤羊肉串的味道扑面而来,薛立臻面无表情地,深深吸了一口那香气,然后径直穿过烧烤摊,继续向前走。
老妈和李叔在一起之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点儿,起码时不时能吃个炒鸡杂。但李叔也是二婚,有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儿,李叔得经常给钱。
零用钱都是薛立臻不吃早饭攒的老妈偶尔会给他点零用钱,但完全不够。
杀千刀的周贺。
薛立臻忽然想起周贺的鞋他缩在地上被周贺踹肚子的时候,把周贺的鞋看得一清二楚。
黑色的跑鞋,上面有三道白杠男生都向往的,阿迪达斯。
视线向上,包裹在运动裤里的,有力而修长的腿。
薛立臻叹了口气,段可湘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玩意儿。
柔软的春风又把烧烤的香味儿带进了薛立臻鼻腔,烤肉的味道,孜然的味道,木炭的味道薛立臻瞥了一眼烧烤摊,干脆一屁股在路边坐下了。
吃不着还不能闻闻味儿么。
薛立臻就这么坐着,闻着,越来越饿。肚子像灌进了一阵风,呼啦啦在胃里作响,急切地盼望着一些热乎乎的东西填进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薛立臻正数着街边的路灯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拍了两下。
竟然是刚刚还站在烧烤架前烤羊肉串的老板。
哎,小伙子,来吃点东西吧?
薛立臻愣了一下,站起来,摇了摇头:我不用。
行啦,我请你的,看你坐了半天了,和爸妈吵架了?老板很是自来熟地拍拍薛立臻肩膀: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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