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场景暗地里皱紧眉头。
那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花裙子,挺着大肚子,看大小像是马上要临盆了,而且从他体内的磁场来看,女人怀的应该是双胞胎。
当然这并不是多么值得惊讶的事,真正让季枝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女人身前站着个人。
那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面上皱纹遍布,又黑又瘦,而他那张枯瘦的脸,此时正贴在女人的肚子上,脸上布满笑意。
这种姿势过于暧昧,看两人的年龄差根本不可能是夫妻,而既然不是夫妻,那不管是公公还是父亲,这种举动都算逾矩。
可似乎周围的人并不感觉这种举动有任何不合情理之处,不仅没有说三道四的,甚至连个眼神都没递过去。
徐荔目露怪异,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还没走近,远处便有人口呼喊着叫人回去吃饭。
季枝本以为要应声的是那些跑闹的孩子,没想到回答的竟然是那个老人。
他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也就在这时,从两人身后门里走出来个年轻男人,上来把女人的肩膀揽住往怀里带,态度亲密。
好家伙,原来这孕妇和老头还不是一家里的。
等走出了不近距离,小黄鼠狼扭头看,那名孕妇已经回家去了。
“小宝,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
“有。”
不管从哪方面想,刚才的情景都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过,可能是这地方比较偏僻,常年生活在一起,之间的关系未免更加亲近,也或许这边有我们不知道的习俗。”
不是也有的地方让新娘子和小孩子一起睡吗。
把这件先放在一旁,两人继续往东走。
小卖店规模不大,却像个小百货超市,里面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花露水之类的生产日期特别新,看样子是畅销货。
等两人挑选完东西,小卖店的老板才姗姗归来。
见到两人有些惊讶,只是看见他们手里的东西却笑了,一边拿出收款码一边道:“我们这边的蚊子是不是比你们城里的大不少?这边就是这样,让蚊子咬一口能痒上一整天。”
徐荔忙不迭点头,好像张口就能道出一腔抱怨。
“今天有哪家里结亲?”季枝把挑选的东西放在桌上,随口问。
“结亲?那倒没有,是有位老人走了。”说着老板咧咧嘴,面上露出抹嘲讽的笑,往嘴里塞了根烟,“二十三。”
贴心地帮他们把东西装进袋子,店老板牙齿咬着烟,说出的话模糊不清。
“你们两个还在上高中吧,怎么跑到我们这偏远地方来了,这边不安全,能早些走就赶紧回家去。”
季枝听他这话说得奇怪,似乎话里有话,刚想多问就被他摆摆手往外赶。
“好了好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去吧,晚上喷点药水早点睡,一觉到天亮就没什么感觉,我也得回家吃饭了。”
走出小卖店,徐荔当即抠了点药膏涂在皮肤红肿处,顿时一片清凉。
“小宝,没有理解错的话,刚才那人是不是提醒我们这村子有问题让我们尽早离开。”
“应该是。”想着刚才老板说到那个死去的老人时面上的讽刺,季枝脚步不自觉循着音乐走。
顺着胡同一路走到底,左边倒数第二家房顶上立了个大喇叭,正在乌拉乌拉响。
20年代的流行歌曲混合着梆子轮番上演,院中人来来往往面上无一哀色。
甚至要不是能看见院中摆放的各种奠物,乍一看过去,颇有种喜气洋洋之感。
“喜丧。”观到这种场景,季枝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为喜丧?
一全福。
二全寿。
三全终。
缺一不可。
看似简单,能做到并不容易。
看起来是个有福气的。
一边想着,他眼睛在院中一扫,同样看不见一丝灵魂之力。
或许想要明白这村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得等他们弄明白这村中灵魂都跑到哪里了再说。
“走吧,回了。”
徐荔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加上天色将黑,蚊子又活跃起来,抓着季枝的手便往回走。
“行了行了,给50个鸡蛋就可以了,还给什么钱?”
“那边到底……”
“就算是,那关系也很远了。”
两人回到租住的本地人家中,罕见听到了夫妻俩的争吵。
见两人进来对方也没收敛,其中女人语气强势,“这村子里这么多人,哪个不沾亲带故的,别人家都给50个鸡蛋,我们也给50个怎么了?”
话落对着两人指指厨房位置,语气和缓,态度温柔,“晚饭做好了,全在厨房放着,跟之前一样,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吃完把饭碗放进水池就行了。”
季枝点头,笑着应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再次打断男人的话,女人对着两人温柔之后,面对自家丈夫依旧不客气,“不就是生个孩子,谁没生过似的,你要大方就掏自己私房钱去补贴。”
“看老婆你这话说的,离那孩子满月还有二十多天,我又没说现在给,而且家里的钱全在你那儿,我哪里有什么私房钱。”
女人冷笑,又说了些什么,不过回房将门关上,季枝便没有再刻意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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